第二章 天生杠精

宣海星平静了下来，问他：“是你叫我来面试的？”

周隐之明白了，翻了翻邮箱，说道：“宣海星，擅长做视频后期，能言善辩，而且写得一手好文章？能言善辩我看出来了，其他两项你有作品吗？”

宣海星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的目的了：“先不讨论我，我想问一下，你是老板吗？”

周隐之说道：“对……个人独资。”

“几岁？”

“二十五。”

“学历？”

“本科，你问这些干吗？”

“我想和你探讨一下，为什么毕业没两年的你，要蒙骗应届毕业生？”

“啊？”

“你的公司名字故意让人联想到德资外企，而且在各大招聘公司做了广告，也没有提及公司环境如此恶劣，资金如此短缺，你就是想骗几个应届毕业生来做你的免费实习生，等试用期一过就踢掉吧？这样明显就是要钻法律的空子！”

“我没……”

“而且你说是广告公司，但我观察到你这里连打印机和像样的校色显示屏都没有，一个正经广告公司怎么可能没有这些？别以为我是应届毕业生就没见识！”

“等下……”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可以说说看在我之前你都骗了多少人过来？你说不定还是个传销，如果你不把路费报销了我一定会写个万字小作文在网上批判你！”

“你面试通过了。”

“哈？”宣海星一脸懵逼。

周隐之满脸堆笑：“你没听错，你面试通过了，你就是我这小公司最需要的人才。”

“谁说我要来你这公司了？”宣海星皱眉。

周隐之说：“我一个一个解释一下你的问题，首先是工作地点，我毕业的时候没钱，租在这里是无奈之举，而且合同签了两年，到下个月就到期了，马上就能租到环境不错的办公楼；其次是招聘广告，我的确在很多招聘网站发布了信息，但是到目前为止，你是我第一个叫来面试的人，因为我想要一个能做视频后期的毕业生，我也不是传销，所以没有要骗人过来的必要，也没有骗毕业生来做免费试用工；然后是我没有打印机的问题，那是因为我现在主营业务已经不是广告了，但是公司名字注册了不能改，但是我的营业范围里有我现在从事的主营范围所以我没有违法；最后，我这个公司的名字是取自德国骨科，绝对没有要装作德资外企……”

宣海星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你有妹妹？”

周隐之拼命摇头：“我没有，我也没有表妹！也没有堂妹！更没有什么干妹妹！你误会我了！这只是我喜欢的漫画而已！”

宣海星明白了：“宅男……？”

周隐之头摇得更厉害了：“宅男又不犯法！”

“那贵公司现在从事的业务到底是？”宣海星有些好奇。

周隐之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宣海星探头过去，就听他小声说了两个字：“水军”。

原来周隐之一毕业就开了广告公司，他为人钻营得很，发现广告行当不来钱以后，就什么来钱快就做什么行当，这两年水军事业如火如荼，他也一头扎了进来，行情还不错，俨然也在圈内站稳了脚跟，经常能接到一些不错的活。

“水军头子！”宣海星指着他。

周隐之也很直白，坦诚说道：“做水军很适合你吧，你牙尖嘴利，又喜欢倾诉，而且你还没毕业吧？不想签就业三联单？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一个月给你一万！一万哎！税后！”

宣海星没想到工资如此不菲，不仅疑惑道：“我真的可以吗？”

周隐之大手一挥：“没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这个活就是为了你这样的人打造的。”

宣海星心下一凌，抗拒道：“我也不是每天都那么情绪亢奋的，也会有懒得杠的时候。”

周隐之笑起来了：“那你会放彩虹屁吗？‘某某某盛世美颜’、‘此生无悔爱某某’、‘耳朵怀孕了，我要给某某生孩子’这种话会吗？”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模仿了女粉丝的口吻，浑身都散发着粉红泡泡。

宣海星看得目瞪口呆：“应……应该会？”

何止会，那根本就是她的主业啊，她每天在各大爱豆新闻下用小号控评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

周隐之握住了宣海星的手：“你就是我苦苦寻觅的人才，真的，我从未见过比你还适合我们这行的人，你就是水军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宣海星总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别考虑了，我再给你提成！”周隐之又强调道。

回到学校的时候，彭一琳在校门口劫住她，一脸八卦地询问着内情。

“老板见到了吗？年轻吗？帅吗？他和你交换微信了吗？约你吃饭了吗？有夸你长得好看吗？有夸你穿得好看吗？有告诉你‘女人，你是第一个挑战我的人’吗？……你脸色怎么那么差，难道说你们已经恋爱了？”

宣海星说：“别想了，你这些剧情都发生不了了，老板是个水军头子。”

“什么东西？”

“水，军，头，子。”

“那帅吗？”

“不帅。”

“早说呢，”彭一琳一脸责怪，“害我废话半天，走了，去买奶茶。没事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工作肯定也会有的，我再给你投几家公司。”

宣海星说：“不过他录取我了。”

彭一琳惊讶不已：“当场就录取了？工资呢？”

“一万，税后。”

“我们班进了四大的学霸才拿8000多……老板爱上你了？”彭一琳十分犹豫，“虽然不帅，但是如果很有钱的话你要考虑一下吗？我觉得你肯定不行，你这种颜控我还不了解你吗？大学四年我就没见你喜欢上过谁……可是这么高的工资不去也很可惜……”

宣海星补充道：“还有提成。”

彭一琳一拍大腿，说道：“去，马上就去报到，什么办公室恋情都是小说里的，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宣海星“噗嗤”一声笑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彭一琳耸耸肩：“我们是新时代职业女性好吗？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都是些什么。”

得到了闺蜜的怂恿，宣海星决定去这个不知如何评价的行业试一试。

因为还未毕业，没有劳动手册，不能真正和公司签合同，只能象征性地签了三联单，但是工资在这段时间里是实发的，五险一金会在正是签合同以后才发放。

宣海星忍不住问了周隐之一句：“水军真的这么赚钱吗？让你可以如此阔绰地给我发工资？”

“怎么可能。”

周隐之的回答让她想入非非，难不成真的要上演低配版《我的老板爱上我》？

结果就是，宣海星连续写了一天彩虹屁。

虽说她对爱豆是真情实感，彩虹屁张口就来，但没有这些话毕竟不是对着自家爱豆说，很快就让她感觉十分疲倦。

“才上班一天，我好像就已经有职业病了，有些生理性厌烦了。”宣海星如是说道。

“那当然，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谁会做这种事。”

周隐之将所有宣海星写的评论导入程序内，之后就会有发帖机源源不断地将这些句子排列组合后用各种账号发布。

这也太枯燥了。

连着干了一周，宣海星就打算辞职了。

周隐之却深表理解，还说道：“这还是好的了，你要是接到黑的单子才更难受，喷得我脑浆都快干了，一点儿新鲜词汇都想不起来，我现在真的是佛系网民，见到什么事情容忍度都特别高，遇事都想着以和为贵，千万不要喷起来，不然脑壳疼。做一行恨一行是真的，你相信我，只要坚持下去，不出一年，你就会成为一朵人见人爱的白莲花。”

宣海星无力吐槽：“……你这应该算工伤吧？”

“我看也是。”

宣海星想象了一下自己成为白莲花，撒娇卖萌样样来，只觉得浑身一股恶寒：“别了，我怕了，再多钱我也不想干，我还是有梦想的。”

“哦对，”周隐之回忆了一下，“你想做视频后期，有梦想真不错，我都不记得自己梦想是什么了。”

“对对，我们不一样。”

“行啊，我把你打造成一个网红号吧。”

宣海星愕然：“开玩笑的吧？”

周隐之说：“没跟你开玩笑啊，你有魔音号没有，做一些《绝杀》的搞笑视频吧。”

魔音是最近流行起来的短视频APP，几乎是一夕之间风靡大江南北，培养出了不少网红。

宣海星更疑惑了：“做游戏视频？”

“当然啊，难不成你唱歌跳舞？那也是要靠颜值的，”周隐之再次自下而上扫了宣海星一眼，评价道，“你真的不行……”

宣海星刚要说话，就听周隐之立刻补充道：“你别杠我啊，主要是这样的网红生命周期太短，很快就不火了，只有靠才华吸引的粉丝才能长久，像你这样才华比美貌更加突出的人，还是相当少见的。”

“算你求生欲强。”

其实周隐之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年轻人里最夯的职业无非就是自媒体和网红，很容易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宣海星的梦想是去电视台做视频后期，但却没有可以直接去电视台的途径，也没有从事相关行业的亲戚朋友，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发现她的才能。

但酒香也怕巷子深，既不喜欢抛头露面，又想要发挥才能，做游戏视频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要做就要做得专业一点，首先要从了解《绝杀》开始。

当天晚上，宣海星下载了《绝杀》游戏，这是一款集合了FPS和大逃杀元素的游戏，下载量十分惊人，已经连续六个月在各大游戏热销榜上霸榜，而且甩出第二名好几条街，人气不可谓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