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尸体的古怪

死者是付国强的孙女，名叫付朵，今年8岁。

孩子平时是由奶奶窦月华照顾的，但今天晚上可能太热闹，一时没看住，才掉到井里的。

从头到尾，窦月华一直哭的撕心裂肺。到后来付国强实在受不了，强行要把孩子扯过去，窦月华却死活不肯撒手。

付国强烦了，直接一脚踹开自己老婆，将孩子的尸体扯了过来。

七月份的天气，尸体发出难闻的臭味，围观的人大多数掩住了鼻子，还有人嘀咕了句，“这刚掉下去的人，咋这么臭？”

就是这句话，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对啊，按照付国强的说法，付朵是晚上大家看戏的时候掉下去的，左右不过一两个小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让我看看。”我抬手，示意付国强将尸体放在地上。

“这有啥看的，左右不过一个女娃，草席子一卷，扔了了事！”相比窦月华的悲痛，付国强整个人都显得很淡漠，就好像他不是付朵的爷爷一样。

那可不一样，说不定有人故意陷害呢。

我没理会付国强，直接卷起袖子，蹲下去去看地上的尸体。

突然，窦月华像疯了一般的扑在尸体上，死死护住不肯起开。

“不许你们碰朵儿！”

我皱了皱眉头，新闻上，这样的案例很多。有些人意外离世后，他的亲属不愿意接受事实，就会表现出像窦月华一样的举动。

但此时此刻，我却必须要去查看付朵的尸体。因为我怀疑，付朵不是自己掉下去淹死的。

但窦月华说什么也不肯起开，一双干枯的手死死护住地上小小的尸体，哭声动天憾地。

我也犯了难，最后只能狠狠心，实话实说，“窦婶，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尸体有古怪，你让我瞧瞧。”

古怪？

还不等我解释，四下里就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更有甚者，扯到了什么鬼神之谈，说付朵很有可能是被鬼魂推下去的。

我哭笑不得，知道一时半会也和这一堆淳朴的村民扯不清什么无神论，只能示意他们先安静下来。

“我的意思是，村长刚说了孩子是晚上不见的。也就是说，距孩子失踪到被打捞起来，也不过两个小时。但这尸体身上却有明显的尸臭味，这时间，有些对不上啊！”

付国强的神色这才渐渐凝重起来，收起烟枪看着我，“杨支书你的意思是——”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付国强别着急，等我看过尸体，才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可和上次一样，哪怕我说出了正当理由，窦月华还是拼死不肯让我靠近付朵的尸体。

她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付朵是她的心肝宝贝，谁都不能碰之类的话。

一来二去的，我也有了火气，直接冲地上的窦月华吼道，“你不让我看，怎么知道孩子是怎么没的！”

窦月华也红了眼，看着我同样中气十足的吼道，“孩子是我捞出来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尸体是她捞出来的？我的瞳孔闪了闪，紧接着追问道，“这么说，尸体也是你发现的？”

窦月华点了点头。

这就奇了怪了。虽然我来桃花村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里家家户户的水井，都是上锁的。

等等！我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

既然水井都是上锁的，付朵又是怎么掉下去的？瞬间，我看向窦月华的眼神就充满了怀疑。

努力将心中的怀疑压下来，我耐着性子继续盘问窦月华。

“平常孩子是你一个人带的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见的？”

“孩子是你一个人捞上来的？”

……

我一连问了窦月华数十个问题，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思路清晰的回答我。可越到后来，她的回答就越磕磕巴巴，甚至，逻辑上都出现了明显的问题。

但我现在暂时还不打算去理会她，因为，我要和付国强确认一件事情。

“你最后一次见付朵，是在什么时候？”

据窦月华所说，孩子平时和她以及付国强住在一起。那么，付国强最后一次见付朵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最靠近付朵遇害时间的时间。

付国强略作沉思，敲了敲自己的烟枪，“昨天早上吧。”

我的心狠狠一沉，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逼近付国强，“昨天晚上，付朵没回家吗？”

付国强摇摇头。

我猛地回过头去，看着依旧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抖得和筛糠一样的窦月华，“昨天晚上，付朵在哪？”

“在……在我儿媳妇那……”

窦月华好半天才从嘴唇里蠕诺出一句话，可我已经不再相信她所说的，直接要求将她儿媳妇带出来对质。

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付国强却沉默了。

好半天，周围围观的村民有人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小声说道，“杨支书，村长的儿媳妇是个傻子，问不出来啥的。”

傻子？这下轮到我傻眼了，看着地上的窦月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前一秒还神色紧张的窦月华，此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还是不死心，想了其他办法，“那叫你儿子出来，也是一样的。”

“他今早就去镇上了，路远，估计回来就半夜了。”付国强把烟枪往地上磕了磕，看了眼浑身苍蝇乱飞的孙女，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

当事人的亲属都发话了，还是一村之长，我就算是有再多的意见也得往肚子里咽，只能跟着大批村民，从付家堡子离开了。

一路上，我踩着月光，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得劲。直觉告诉我，窦月华和付朵的死脱不了干系。

奈何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立场去插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