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屋先敲门

陈波连忙擦了擦脸，站了起来，目光迎着那姑娘，尽量让自己呈现出一副正人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可看着那姑娘越走越近，陈波总觉有点手足无措。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间里，陈波居然想起来了刚才正和大头探讨的那个“哲学”话题，这世上有些人确实不大正常，就譬如眼前的这个姑娘，实在是不大正常。

怎么会如此相像？

“你好，能帮个忙吗？”那姑娘的声音温柔清脆悦耳动听，符合陈波心中所想。

“没时间。”大头生硬的说道：“我们还有事。”

陈波推开了扯自己手的大头，问那姑娘道：“你怎么了？需要帮什么忙？”

“我的手机没电了。”那姑娘有些讪讪的，说道：“我刚到兰州，跟朋友约好了见面，可是还没有发给她地址，手机就没电了。所以，我能不能用你们的手机个电话？”

“我们没带手机！”大头说道。

那姑娘指了指地上，说道：“那不是手机么？”

陈波刚才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脚旁。

大头说道：“我们的手机也没电了。”

“哦。”那姑娘有些失落，但是眼睛一直看着陈波。

陈波说：“他的手机没电了，我的有。”

那种假装手机没电，借用手机然后拿起来就跑的骗局，陈波当然是知道的，不过陈波不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是那种人，即便是，追她又有何妨？

人生天地间，自是不能以小人之心度美人之腹，更何况，这美人还是自己书中的女主。

所以，陈波拿起手机，开了锁，递给那姑娘。

大头冲陈波怒目而视，陈波故作未能理会，推搡着大头说道：“你不是有事吗？赶紧走吧，还得回去跟你媳妇儿视频呢！”

大头生气的又蹲了下去。

那姑娘对陈波笑着说了声：“谢谢。”拨通了电话，过了片刻，说道：“是我啊，我的手机没电了，借的手机跟你打的，你快来接我！我在一个桥上，这里是——”

陈波在旁边提醒道：“银滩大桥。”

“嗯嗯，银滩大桥，下面就是黄河，你来吧。”挂了电话之后，那姑娘把手机又还给了陈波，再次感谢。

陈波说道：“不客气，举手之劳。”

姑娘笑道：“听你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

陈波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来玩儿的，西北大环游。”

“是么？”姑娘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眼睛稍稍一亮，说道：“我也是来西北旅游的。你们真好，还能两个人，我就没人做伴了，一个人乱逛，好无聊的。”

陈波说：“你这边不是有朋友吗？叫上一起。”

“她还要上班，没时间的。”那姑娘盯着陈波犹豫了片刻，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们两个一起玩啊？”

“当然可以。”陈波纵是有心邀请，也不好说出口，只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主动说了，陈波喜出望外，善意提醒道：“不过我们两个男的，你一个女的，我们觉得没什么，就怕你不大方便。”

那姑娘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除非你们两个不是好人。”

这话把陈波给说的哑口无言，暗忖自己这帅气模样怎么看也得是好人吧。

“你确定跟我们一道吗？”陈波问那姑娘。

那姑娘又转了口风：“我再考虑考虑吧，等会儿见到我朋友再说。”

就在这时候，一辆金色的小轿车开了上来，摇下车窗，招手道：“宝贝！宝贝！”

那姑娘扭头看见，也招了招手：“我在这儿！”而后又对陈波说道：“我朋友过来了，我就先走了，谢谢你。”

陈波不由自主地送那姑娘到了车旁，大头连叫了他几声，他浑若不闻。

司机是个酷酷的女孩，目光如隼，锐利刺人，身板干瘪，满脸刻薄，像是老鹰一样，既不可爱，也不漂亮，指着陈波问那姑娘道：“他是谁呀？”

那姑娘说道：“就是借给我手机的人。”

“谢谢你啦！”那鹰女孩说道：“对了，我们去蹦迪，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请你喝酒作为感谢。”

陈波只当对方是客气话，可又实在不舍这个“女主”一样的姑娘就此人生别过，便犹豫着看那姑娘。

那姑娘问：“你还能喝吗？”

陈波当即就涨了十二分的精神！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波大言不惭的吹嘘：“数白论黄，莫分中洋，千杯不醉，公斤不倒！我当然还能喝。”

姑娘被逗笑了：“那咱们一起吧。”

陈波应了一声，伸手就去拉后门，撅着屁股准备坐上去。

大头早跑了过来，一把将陈波给揪了下来，扯着就走。

“哎，哎，你松手！”陈波挣扎不开。

那两个姑娘笑着，摆了摆手：“下次吧！”一阵风驰，早驱车而去。

大头这才松手，说道：“陈波你是不是有问题？”

陈波满心懊丧，十分不悦道：“怎么了？”

大头指责他道：“什么人你都跟着走？”

“我看你才有问题！”陈波愤愤的说道：“人家怎么了？什么什么人？遇到困难了，借个手机你都不肯，不做活雷锋了？”

大头愤愤道：“废话，那都不是人！”

陈波一愣：“啊？”

大头眼神一闪，说道：“我的意思是，那都不是好人！”

“嘁！”陈波鄙夷的看着大头：“你认识人家吗？”

大头说：“不认识。”

“那你怎么就断定人家不是好人了？”

大头想了半天，有点理屈词穷的样子，突然说道：“大半夜的叫你去喝酒，算什么好人？”

“大半夜你还跟我喝酒呢，你算好人吗？”

“陈波，你变了。”

“什么变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大头惋惜的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好色？”

“你不明白！”陈波本来想说那个姑娘跟自己笔下最爱的女人长得极像，实在是天大的巧合，可这话说出来，大头肯定也不信，陈波索性不说了，拿出来手机，想翻出项白芷给自己的那幅画像，但翻了翻才想起来，这手机不是自己常用的那部，里面只有父母的照片，别无其他，只好作罢。转而说道：“我觉得人家挺好的，我帮了她，她请我喝酒怎么了？”

“她那么好看……多半是冲着你的钱！”大头像是突然间的灵机一动，找到了好说辞，指了指陈波随手放在地上的车钥匙。

陈波都气笑了：“那你告诉我，你媳妇儿那么漂亮，也是冲着你的钱去的？”

“她，她不一样。”大头突然变得支吾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的？”

“肯定不一样！”

“那你跟我讲讲吧。”陈波说道：“你跟你媳妇儿是怎么认识的？”

大头气势完全弱了下来：“没什么好说的，走吧，我困了。”

陈波质问道：“你真的不讲？”

大头说：“我真困了。”

陈波都不想搭理大头，多么美好的一场邂逅，给他搅和黄了，问他点事情，还不肯说。

两人下了大桥，大头要打车，陈波赌气，非要步行，大头也无奈，只好陪着陈波一起步行往酒店走去。

陈波感觉自己没有醉，只是有点晕晕乎乎，冲着夜风，凉飒飒的这感觉还挺好。

回到酒店的时候，大头要开门，陈波突然有心吓他，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大头，你今天进房间的时候，敲门了吗？”

“敲什么门啊？”大头一脸莫名其妙。

“我告诉你啊，这房间里以前不知道都住过什么人，说不定，还出过人命，鬼魂会留在里面不走的。你要是不敲门，它们会生气的。”

“胡说八道！”大头的脸色显然是有些苍白了，但他还是没有敲门，直接用房卡打开，走了进去。

陈波跟着进去，房间里的灯没有开，只有月光和窗外的灯光透射进来，一片昏沉，陈波边走边说道：“你还别不信——”

话还没有说完，陈波就陡然看见了个人影，坐在大头的床上，陈波脊背骤寒，与那女人四目相对，那女人怔了有片刻功夫，而后轻轻的爬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进了卫生间。

可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

“大头！”陈波如梦方醒的惊叫了一声，把大头吓了一跳。

“有，有人在你的床上。”陈波的声音发颤，头皮都是紧的。

大头古怪的看了陈波一眼，说道：“你能不能别幼稚了？”

“真，真的。”陈波咽了口唾沫，说道：“进了卫生间，是个女的。”

大头脸色突然有些变了，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进被窝，似乎是在摸他的那个盒子。

陈波跟在他身后，想看卫生间，又不敢看。

大头抽出手来，到床头把灯给开了，房间里一片亮堂，陈波有些平静下来，低声说道：“真在卫生间里，这个房间不干净……”

大头没有吭声，转身去了卫生间，陈波没有来得及阻止，大头已经把门给打开了，张望了几眼之后，冷冷的对陈波说道：“还闹？哪里有人？”

“没有么？”陈波迟疑着，凑到了卫生间门口去看，空空如也，里面果然什么人都没有。

“出去！”大头说：“喝了多少酒就成这样了？赶紧睡觉吧。”

“大头！”陈波在门口赖着不走：“我真看见了，你得相信我！”

大头说：“我看你是喝多了。”

陈波急道：“大头，真的，我不骗你，我没喝多，要不你去我那个房间睡吧。”

“赶紧走！”大头“嘭”的一声把房间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