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倒打一耙

王烁下巴都要惊掉了，他没想到武大竟然倒打一把！

王烁意味深长的说：“大郎，今不是你让我去给郎君和娘子们买胡饼的嘛，怎么现在我成了贼人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这个武大入府多年，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李家的又一个主人，对李林甫和李岫父子毕恭毕敬，可对下人们却往往是拳打脚踢，甚至还私自克扣工钱，私底下有不少下人来找王烁哭诉这个武大欺人太甚。

以前王烁只觉得他有些占便宜的小毛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明明是武大偷东西，不小心被自己撞到了，还要把这口锅甩在自己身上，这怎么能忍！

更何况，他武大偷的可是李阁老的东西！

这位李阁老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朝堂第一红人，身居相位十九年的李林甫啊！

武大眼神一沉道：“我血口喷人？你今早去买胡饼，而郎君也在今早发现东西丢了，这时间段未免也太巧了吧？”

王烁深感荒谬，府里的其他人都不愿意跑到辅兴坊去买饼，一来一回就半个时辰，还不如多睡一阵，而且还容易受到府里的郎君娘子打骂，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自己主动招揽了这个苦差事，可结果呢，办这个差事反而是错的了？

“王烁，你就承认吧，跟郎君认个错，把东西还给郎君不就结了。”

“就是啊，王烁，武管事也肯定会在郎君面前替你说好话的，你就承认吧。”

王烁看向身边的奴仆，这些人平日里和他交往的都不错，而王烁也时不时的用自己的微薄薪水，买些小吃食给他们，本以为这些人能说句公道话，可让王烁心寒的是，他们非但不说公道话，反而还火上浇油！

武大阴笑一声，眼神阴鸷道：“也许你没时间去换，而是把东西藏在你房间了！你要是真的没偷东西，不如就让我们查一查你房间，这样也算公平，如何啊王烁？”

不等王烁反应，武大带着几个奴仆架着他进了下房。

下房位于庭院的西面，紧挨着大门，武大一脚踢开房门，径直的把屋中的柜子打开，从中掏出一个灰色包裹，武大掂量了下包裹冷笑道：“王烁，这是什么！”

王烁诧异的看着武大，武大三两下把包裹打开，里面竟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

武大狰狞道：“人赃俱获，王烁，这下你有什么好说的，把他绑了，找郎君去！”

王烁如同一团被人随意揉搓的垃圾，被拉拽着带到了庭院正中，还有几个奴仆早就把鞭子棍杖准备好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对王烁大打出手。

王烁冷冷的看向武大，武大眼神慌乱，把头扭到一旁底气不足的说：“你这贼子，看我作甚！国公府怎么出了你这种小人！”

“对，做什么不好，偏要做贼！我都怀疑他平日里没少偷东西！”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了，一直提防着他，果然啊，我没猜错！”

“多亏有了武管事，才把这个害群之马给揪了出来！”

“是啊，多亏有武管事，谢谢武管事！”

武大被众人捧得飘飘然，他满脸笑意的摆摆手说：“哪里哪里，都是因为阁老和郎君的功劳，我才能把这个贼子一下抓住！”

王烁的心彻底冷了下来，他前世就明白什么叫世态炎凉，没想到穿越过来，现实又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因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奴仆，而武大却是府里的管事，所以没人会为了他而顶撞武大！

因为武大手中有权，所以他能够随意的克扣工钱，甚至玩弄婢女！

因为武大手中有权，所以他可以肆意的为非作歹，而其他奴仆不能说半个不字！

愤怒，不甘，重重情绪一时间涌上心头，王烁无声的握紧了拳头，双眼好似能喷出火一样。

他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可为何这些人要欺负一个老实人？

王烁默默的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掠过一抹决绝，既然你不让老子快活，那老子就跟你们玩玩，可别说老子现代人欺负你们古人！

武大屁颠屁颠的把李岫叫了出来，将包裹里的金银珠宝双手奉上笑道：“郎君，在这贼狗奴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想来是他偷了郎君的东西，想要去进银行换钱，只是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动手。”

武大一边说一边讥讽的看了王烁一眼，他甚至都能想到一会儿王烁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场景，要知道按照大唐律法，偷窃东西可是重罪，更何况还是偷李林甫家的东西，就算打死他也不为过！

不过武大也觉得有些肉疼，他偷这些东西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想到一大早就被牵马的王烁看到了，他想杀了王烁的心都有了！

原本还想着用其中的一两件东西，封王烁的口，哪料李岫这么快就发现了，武大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偷窃的罪名栽赃给王烁头上！

如果他王烁识趣，一会打的时候，他会手下留情，饶他半条命，可要是他不识趣，非要把早上那件事说出来，那就别怪他下手毒辣了，一个低贱的奴仆，死就死了，谁会追究？

李岫瞥了一眼包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武大乘机问道：“郎君，是不是东西不全？我有办法，来人啊，给我打，这贼狗奴肯定还把东西藏在其他地方了！”

一个豪奴把鞭子沾上水狞笑一声，将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地板，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如果落在人身上，皮开肉绽是没跑了。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郎君，不，根本不是阁老丢的！”

就在豪奴即将落鞭之时，王烁忽然说了一句。

李岫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扬，他看向王烁，眼中含笑。

武大脸色一变说：“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以为你是谁？我看你还是死鸭子嘴硬，来人啊，给我打！狠狠的打！”

那豪奴又要抽鞭子，李岫忽然道：“停。”

武大有些着急道：“郎君，对这死狗奴，就要狠狠的打，不然他不长记性，您可千万别慈悲啊。”

李岫把脸拉了下来，他瞥了一眼武大，声音不急不缓道：“武大郎，你是在教我做事？”

武大立马噤若寒蝉，他能坐到管事这个位置上，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李家，一旦李岫和李林甫叫他武大郎这三个字，意味着这爷俩生气了，所以武大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不过王烁却很不合时宜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家伙，心可真大啊，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心不大敢偷阁老的东西？”

王烁咳嗽了一声，看着武大矮短的身材又是噗嗤一声说：“对不住啊，武大，看到你老想到一个历史名人，嗯，跟你很像，哦，你家娘子是不是姓潘？”

武大脸色一变：“金莲她怎么了？”

王烁使劲掐着大腿，这才没让自己笑出来，虽然李岫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和一般的二世祖不一样，但身为下人也不能太嚣张不是。

李岫看着王烁说：“你说这东西不是我阿爷丢的，可有凭证？”

王烁正色道：“回郎君的话，我有三个理由足以证明！第一，如果贼人偷的只是金银之物，以郎君的性格秉性，绝不会如此急躁，郎君可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

李岫脸色红润起来，嘴角忍不住咧开，这话听得多舒坦！

王烁明着拍了个马屁继续说：“第二，阁老并非寻常百姓，一些金银不会伤筋动骨，所以小人大胆猜测，丢的应该是一些文书笔信。”

说到这，王烁忽然闭口，然后看了一眼李岫，李岫的脸皮重重的抖了抖，神情变得无比的严肃。

聪明人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在场有如此多的下人奴役，如果在说下去，就涉及到李家的机密了，王烁话说到一半，李岫自然就明白了。

李岫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王烁道：“那第三点又是什么？”

王烁眼珠子一转笑道：“这第三点嘛，更简单了，因为小人为阁老准备马匹之时，就看到了武管事他拿着这个包裹，行色匆忙的从后院跑来！武管事害怕事情被小人说出去，所以差遣小人去买胡饼，但是厨房的人却说，郎君和娘子们并未要吃胡饼，所以这个理由是武管事编造的，而乘小人出去买饼，武管事将这包金银珠宝，放到了小人的柜子里，想要栽赃陷害小人！”

武大万万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王烁，竟然敢把实情说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慌忙道：“胡说八道，我睡的好好的，什么时候见过你！”

王烁知道武大已经急了，说谎话时候已经不经过大脑思考了，他微微一笑说：“哦，真是如此？不妨将潘娘子叫出来对质一下，就知晓你今早是否在睡觉！”

王烁断定武大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其实以他的工资水准完全能过富裕生活，但武大还要窃取金银，那肯定是他在他处别有花销！

要知道李林甫家可在平康坊，而平康坊最不缺的是什么？青楼啊！

所以他武大一定是在他处金屋藏娇了，他干这种事，敢让自己老婆知道？

果不其然，在听到王烁说要通知他妻子时，武大顿时呆若木鸡，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烁自信的笑了笑，把包裹双手拿起奉给李岫说：“郎君，请明察。”

李岫接过包裹掂量了一下后笑道：“你叫？”

王烁赶忙回道：“小人王烁。”

李岫点点头笑道：“好，王烁，既然你有如此能力，那不妨帮我破一下这件案子，贼人是谁？丢失的东西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