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么时候的事？

钟希第一次见到熊软软，是在姐姐钟心的高中毕业典礼上。他记得熊软软当时穿了白衬衫和百褶裙，白衬衫上还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她扎高高的马尾，元气满满、喜眉笑眼地朝他走来。靠近了，她扬起脸笑着说：“你好小希，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熊软软。”

熊软软这个名字，钟希听了很熟悉，他不止一次听钟心提到。

钟心说熊软软，温暖、善良、仗义、勇敢，这些词听起来都是惯常夸人的词语，一点都没有个人特色，所以钟希总认为，熊软软大概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这种偏见直到他见到她，他忽然就觉得，她很特别，甚至独一无二，她的笑没有人能比得上。

认识了，钟希坐在台下看钟心和熊软软的毕业演出。

她们演的是小品，讲的是两个陷入困境的女孩街头卖艺讨生活后，与路人发生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其中有个片段是熊软软表演胸口碎大石，但钟心怎么都抡不起铁锤，无奈之下熊软软推掉胸口的大石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怒吼着抡起铁锤将石头砸碎，砸完她双手握拳向上弯曲展现她的力量。

为了搞笑，熊软软戴了假牙套，她毫无包袱地演出，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钟希眯着眼看台上的她，觉得有趣极了。

后来那年暑假，毕业旅行钟心约了和熊软软一起去昆明玩，但由于钟心钟希的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钟希这个小拖油瓶也被捎上了。

出发前，熊软软负责检查钟心和钟希的行李箱该带的东西是否都带齐了。钟希孩子心性突然玩心大起，他一股脑将行李箱里的衣物通通倒在床上让她清点，然后他一屁股坐到行李箱里笑哈哈地说：“把我的票退了吧，我的帅气美颜不能被外人瞧了去，我躲行李箱里，你们带着箱子走。”

胡话他说得一本正经，熊软软让他起来整理行李，他偏不，他乐悠悠地霸占着行李箱挑衅地看着她，他以为她会无可奈何地拿他没半点法子，这样他逗她就得逞了，就有趣了。结果熊软软站定看了他两秒后，走到他面前，连人带箱一把提起来。

“姐姐的话听不听？”她装作很凶的样子，“不听话的小孩会被我扔下楼。”

他那时候哪还是小孩，他身高比熊软软还高一点，于是钟希挣扎了一下，抓着箱子从她怀里跳到地上。他不闹她了，她敛眉凶巴巴的模样可没有她笑起来的样子好看，他要逗她笑，让她的笑一直挂在她脸上。

他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笑嘻嘻地说：“行李箱太重，你和我姐提着累，不如你将我搁在你心里带走吧。”

听到这话，熊软软的脸登时红了，它像新鲜饱满的红苹果。然后钟希跳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看她的脸，好像一颗夹心软糖，于是他笑着说：“软糖儿，你笑一笑。”熊软软看着凑到她面前的脸，鬼使神差地笑了。

“真好看。”那时候钟希就暗暗地想，他要永远守护这个笑。

软糖儿这个名字喊上了，后来钟希一直这么叫熊软软。

他们到了昆明，去了滇池边的海埂大坝，熊软软和钟心买了面包和鸥粮喂海鸥，钟希负责拍照。在他的镜头里，熊软软每一张照片都在笑，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桃心，一笑倾城。

他们去了昆明野生动物园，熊软软对动物知识的掌握令钟希佩服，从斑马、长颈鹿到火烈鸟、东北虎，她说的头头是道，钟希和钟心像是拥有了一个免费的动物园随行讲解员。钟希挽住熊软软的手，撒娇卖乖道：“软糖儿，你真厉害，以后我就是你的头号迷弟了。”

一旁的钟心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满道：“你怎么回事，姐姐我也缺迷弟。”

“我们家谁是学霸谁是学渣，一目了然啊。”

“学渣就不配拥有迷弟吗！”钟心右手中指弯曲，敲了敲钟希的头。是，弟弟是没说错，钟家一家四口有三个是学霸，只有她是学渣，可这臭小子也太不给面了。

昆明的野生动物园建设面积3000亩，共养殖了200多种约10000多只野生动物。

珍稀动物区有马来熊、小熊猫、栗嘴鵎鵼等数十种珍稀野生动物；非洲部落有斑马、大羚羊、长颈鹿等非洲特色动物；天空之城有银狐、耳廓狐、金雕；天鹅湖有丹顶鹤、火烈鸟、浣熊等；还有两爬馆的泰国鳄鱼、缅甸蟒、绿鬣蜥和食草散放二区的梅花鹿、鸸鹋，狮虎山庄的东北虎、孟加拉虎、白虎等。

昆明野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馆还居住着动物明星大熊猫珍多和毛竹。

熊软软走到大熊猫馆时，她两眼放光笑得像个痴汉，她双手趴在玻璃上痴痴地望着正在玩耍卖萌的大熊猫。她还自言自语地说：“熊猫宝宝，你们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你们吃的玩的好不好呀？你们怎么能这么可爱，我好喜欢你们。”

这时，熊软软看着大熊猫傻笑，而钟希看着她傻笑，他被她的可爱举动逗笑。钟希忽然想到动画电影《千与千寻》里的女孩荻野千寻，她天真善良、坚强勇敢，这个瞬间他将熊软软当成了千寻，而千寻是他最喜欢的女主角。

三人行的毕业旅行充满欢乐，回成都后钟希变得爱粘着熊软软了。

他重感冒发高烧不给钟心打电话，而是打给熊软软，他撒娇卖萌求她带他上医院陪他看病。

他生日时甩开一众要为他庆祝生日的兄弟和迷妹，他装可怜博同情在熊软软面前嚷嚷都没人记得他的生日，然后熊软软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无比重要的十八岁成人礼。

他填写大学志愿时，拿不定主意去北京上大学还是留在成都，他打电话给熊软软说他的苦恼和困惑，熊软软耐心地听他说并给他建议，最终两人聊开后，钟希选择留在成都陪伴钟心，虽然他的成绩足够他去北京上中国传媒大学了，但从小他和钟心两人生活在一起，离开了成都，钟希不放心姐姐。

和熊软软接触下来，钟希发现她的确像一颗夹心软糖，她的温暖她的善解人意，哪一样都能治愈人心。

而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她。

上大学后，钟希同寝室友和要好的兄弟接二连三都有了女朋友，只有他没有谈恋爱。大学校园里，喜欢他的女孩只增不减，可她们不是熊软软。说到恋爱和喜欢这类的词，钟希想到的全是熊软软。也许是在这个瞬间，钟希知道了他对熊软软的感情是和对钟心姐姐般的那种感情，完全不同的。

有时候钟希会去熊软软学校找她玩，钟心自从和尤浩远谈恋爱后，他们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两人行。钟希和熊软软并肩走在校园里，会遇到熊软软的同学开玩笑地问：“软软，这是你的小男朋友？长得挺帅。”每每钟希都会骄傲地说：“别人遛可爱的狗，你遛帅气的男朋友，回头率都是百分之两百。”

论臭屁，熊软软甘拜下风。

说到男朋友，钟希还假扮过一次熊软软的男朋友，为了帮她甩掉每天晚上都在她寝室楼下喊她名字疯狂追求她的新闻系学长。因为是姐弟恋，起初学长还不信，最后钟希一把搂住熊软软，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后，说：“学长你有所不知了，我家软糖儿就喜欢年龄比他小的，精力充沛有活力。”

学长听了大惊失色，熊软软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择偶观，于是他掩面失落地跑了。而钟希皮了这一下，极其高兴。毕竟他亲了熊软软一口，而且这亲都亲了，她也不能让他撤回。

钟希心里隐隐约约的情愫滋生，但他确定想拥有熊软软，是在去年寒假时。

钟爸钟妈给钟希和钟心寄了几张度假兑换券，地点就在离成都大约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度假山庄。钟爸钟妈说：“今年除夕我们不回来了，等元宵节人少了再回成都。你们找几个朋友一块去度假山庄玩，待上半个月都没问题。”

钟心数了数兑换券，超过了四张。于是她叫上熊软软和尤浩远，在过年前一行四人到度假山庄免费吸氧一周。山庄给他们安排了一栋隐匿在山间的两层别墅，别墅四面环山，门前还有潺潺溪水流至的小湖泊，环境是极好。别墅里台球桌、投影仪、唱K设备、健身器材，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山庄安排的明明白白，四人玩的也十分尽兴。

发生意外是在他们离开山庄的前一天。

钟心和尤浩远准备晚饭，熊软软和钟希到别墅外的湖边走走看看。那是他们来山庄的这一个星期里，第一次遇上下雨天。钟希想感受感受山间的雨声，于是便央求熊软软陪她，熊软软对钟希的撒娇，几乎是有求必应，于是她撑了伞出了门。推门开，一股子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她高兴地踩着雨点往前走。

钟希跟在她身后，拿出手机边走边拍她。

熊软软也拿出手机，想要拍一拍钟希和山间的风景。然而她刚拿出手机，往前迈出一个步子时，她突然一个趔趄，脚踩到一块滑溜溜的石头上，她摇摇晃晃往前扑。又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泥土地湿润滑溜，熊软软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朝前扑去。只是她当时站在湖边，这一扑，她直接扑到了湖里。

“救命，我不会游泳。”熊软软整个人往下坠，越往下坠她扑腾地越厉害。

雨也下大了，湖里的水势湍急流动。

钟希跳到湖里，拼命向前游，雨水砸在他脸上，很快和湖水溅起的浪花融为一体。眼看熊软软的头就要沉到湖水里了，“啊——”钟希咆哮嘶吼一声，猛地一下冲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住。他第一次觉得熊软软是如此的瘦弱，她在他的怀里轻飘飘软绵绵的。

钟希抱住他，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到岸边。

到了岸边，他将她放到平地上仰卧，然后他解开她连衣裙的衣领，俯身给她做人工呼吸，数秒后熊软软终于恢复意识，将她吸入的脏水吐了出来。钟希看着“活”过来的熊软软，激动地俯身再一次将他的嘴覆盖在她的嘴上，只是这一次不是人工呼吸了，而是虚惊一场后的感激之举。

他想吻她，疯狂地想要吻她。

当钟希穿过湖水终于抓住熊软软的手，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后，他的脑袋里就产生了想要吻她的念头。他想将她圈入自己的怀里，保护她爱护她，再也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风吹雨打。

他将他嘴唇的温度传递给她。

而在他眼泪落下来时，他将她横抱起来带她别墅，他不能再让她感冒。

雨越下越大，钟希的眼泪和着雨水从他脸上冲刷而下，他好害怕，刚刚他好害怕，他害怕会失去熊软软，他害怕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想拥有她，他想长大想变强，想成为能够保护心爱女孩的男人。

钟希知道，这是熊软软的初吻，他会对她负责。

于是第二天，当熊软软恢复元气，钟希跑到她的房间向她表白。结果熊软软听了，愣了几秒后，哈哈大笑起来，她说：“小希，昨天落水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用觉得是因为你想要出门看雨导致了这个意外，就想着要对我负责。你现在还小，往后你会遇到真正让你心动的女孩。”

“你就是令我心动的女孩。”钟希固执表白。

“别闹了小希，我是姐姐。昨天的事你不用感到内疚，我现在都没事啦。走啦走啦，我们去吃早饭。”

钟希的表白，熊软软权当是玩笑，她怎么能跟小姐妹的弟弟谈恋爱，这玩笑可开大了。

后来无论钟希如何表达心意，熊软软都觉得他是弟弟，而她是姐姐。钟希心想，或许的确是因为自己太过稚嫩了，他大学还未毕业，经济来源全靠父母，他拿什么去保护她。但他会很努力去成长为能够保护她的男人，他会站在她的前面，替她遮风挡雨。

可是刚刚——

当苏淮笙出现在熊软软家楼下时，钟希看到熊软软眼睛里的疲惫全都变成了欣喜，他失落地感觉，熊软软或许等不到他来保护她了。

她心里的位置，已经有人占据了。

但钟希不会放弃，勇敢坚定地追爱，不退缩不轻言放弃，是他们钟家关于爱的信念。他会再争取看看。

“你怎么来啦？”熊软软朝苏淮笙走去，她微微板着脸，但啦字又透露出一点欣喜。

苏淮笙提了提手中的盒子，说：“我买了吃的。”

“你……不是在陪方知吗？”熊软软语气酸溜溜的，她还在介意方知发来的消息。

“我只是送她去酒店。”

“哦。”熊软软撇撇嘴。

苏淮笙看她一眼，突然停下脚步，他弯腰凑到她脸前，瞧了几秒后问她：“吃醋了？”

“谁，谁吃醋了，我没有。”熊软软像一只炸毛的猫，她连连否认，人往后退了两步，头撞到墙壁。

苏淮笙伸手揉了揉她头被撞到的地方，解释道：“方知是我的合作伙伴，她第一次来成都，出于礼貌我理应去接送她。”

“你不用跟我解释啦，我没有吃醋，我要吃醋也是以后吃我男朋友的醋。”熊软软嘴硬。

苏淮笙听了狡黠一笑，说：“我不会让你吃醋。”

让我吃醋？

熊软软连眨几下眼睛，反应过来后一抹绯红飞上她的脸颊，她小声嘀咕：“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不好说。”苏淮笙看她，一本正经地说：“皆有可能。”

熊软软不说话了，她怕一开口心里的笑意哗啦全跑了出来，她只好伸手推了推苏淮笙示意他往前走。

进屋后，苏淮笙将打包盒里的食物拿出来摆在桌上，熊软软在一旁帮忙。

她很疑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买了吃的过来？”她问苏淮笙。

“庆祝你被录取了。”

“已经庆祝过啦。”

“我们还没有。”苏淮笙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熊软软说：“我想单独为你庆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今天晚上钟心对熊软软说过，“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是有迹可循的，他说的话他做的事通通都在暴露他的心意。”熊软软理解到其中的意思后，她开始有意观察苏淮笙的言行举止，那些她可能忽略了的信号。

苏淮笙说他想要为她单独庆祝，他半夜三更跑到她家楼下等她，而且他买的食物都是她爱吃的食物，他看到她的头撞到了墙壁他眼里满是担心。熊软软看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半。近来苏淮笙每天都在没日没夜地忙宠物医院开业的事，他仅剩的闲暇时间全都给了她。

就像钟心说的，苏淮笙是喜欢她的吧？

熊软软心里坠落到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又迅速飙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一会会的时间，食物都摆上桌后，门铃突然响起。

“谁啊？都这么晚了……”

“我定了个蛋糕。”苏淮笙走去开门。

“蛋糕？”

“嗯。”

熊软软没想到苏淮笙竟然特地订做了一个熊猫蛋糕，蛋糕又萌又可爱，大熊猫的手上抓着一块巧克力牌，牌上写了几个字：“NO.可爱号饲养员—熊软软。”可爱号？苏淮笙是在夸她可爱吗？熊软软抿嘴悄悄地笑。

苏淮笙利落地将蛋糕盒里的蜡烛拿出来插上、点燃，他像给熊软软庆祝生日那样，叫她许愿和吹蜡烛，满满的仪式感。

熊软软双手交叉，她乖巧地闭上眼睛许愿。一愿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二愿苏淮笙宠物医院开业顺遂，三愿她的心上人也倾心于她。

苏淮笙侧身盯着熊软软看，她许愿的时候嘴角的两个小梨涡浮现，煞是可爱。他情不自禁伸手拿了熊软软的一缕头发，接着在熊软软吹灭蜡烛后，他轻轻地将头发卷入他的手指里，然后低头吻了吻缠绕在他手指间的这缕头发。

熊软软有夜盲症，蜡烛吹灭后，一片漆黑中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感受到苏淮笙离她很近很近，他的手似乎在玩弄她的头发。熊软软忽然想到钟心今晚同她说的另一句话：“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行动，爱是奖励给勇敢者的礼物。软软，如果你喜欢苏淮笙，你要释放信号，给予他回应。”

钟心说完听起来十分有道理的两句话后，熊软软还逗了逗她，“没想到我们伶牙俐齿的小心心竟然是爱情哲学家，可真是深藏不露。”不过既然是钟.爱情哲学家说的话，熊软软自然是选择全信。

所以，当苏淮笙起身要去开灯时，熊软软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她趁着今晚灌入胃里的那点儿酒劲还未散，她抓住苏淮笙的手，然后软乎乎地喊他的名字：“苏淮笙。”四周一片漆黑，黑夜的静谧被无限放大，这一声苏淮笙唤的酥酥软软，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听了惹的苏淮笙心痒痒。

苏淮笙没有说话，平日里冷静镇定的他，竟感受到了内心汹涌澎湃的紧张。

熊软软见他没有说话，她又喊了他一声：“苏淮笙。”

熊软软看不清苏淮笙的脸，但苏淮笙却将她看得仔仔细细。她喊他第一声时，是微笑是小心翼翼又期待的表情。喊他第二声时，她撅了噘嘴，利落地叫了他的名字。苏淮笙觉得可爱，便慢慢靠近她的脸，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樱桃小嘴上，他想采摘樱桃了。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将嘴往樱桃处凑。

但……

熊软软见苏淮笙一直没说话，她又慌又急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没想到这一挥，她一掌拍到了苏淮笙脸上。

于是这灯，不想开也得开了。

“对……不起，你脸没事吧？”

“没事。”比起他的脸，苏淮笙更想知道熊软软刚才叫他是因为什么，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刚才你叫我是有话要对我说？”

熊软软原本想，借着酒劲和黑暗给自己壮壮胆，然而此时灯火通明，她的勇敢她的心意也都躲了起来。

她找了个借口，说：“刚才突然想听你唱歌，你唱的那首音乐剧太好听了。嘿嘿，意犹未尽。”

“好。”有求必应。

苏淮笙没有唱整首，而是恰好唱了惹熊软软胡乱猜想的那几句。

“In the glow of those twinkling lights（在这闪闪星辉之下） ，（we shall love through eternity我们相爱直至永恒），on this night in a million nights（千万夜晚只择其一）。”

熊软软像个小迷妹，她双手捧脸望着苏淮笙，他唱得真好听，美妙动人。这漫漫长夜，这只属于他们的夜晚，抬头是繁星满天，低头是余音缭绕的歌声，她想她应该更勇敢。于是熊软软笑着问苏淮笙：“你是唱给我听的吗？”

苏淮笙愣了一下，继而坚定地回答：“是。”

熊软软明知故问，“你知道这几句歌词的意思是什么吗？”

“我知道。”苏淮笙反问她：“你知道吗？”

暗号似乎马上就要对上了，熊软软想了一会措辞，她也怕表错情会错意。

然而她刚要开口，钟希的视频电话弹了出来。

墙上的时钟走到了凌晨一点。

“软糖儿，你还没睡吗？”钟希透过手机视频，看到熊软软此时靠在阳台的软沙发上。

“还没有，在吃夜宵。”

“晚上没吃饱吗？”

“嗯，有点。”

“苏淮笙现在是不是还在你家？他还没走？”钟希言语间都是紧张。

“他还在，我们夜宵还没吃完。”

“你们都吃多久了还没吃完，是买了一大桌好吃的嘛。”钟希不满地嘀咕，嘀咕完他试探地问：“软糖儿，你和苏淮笙在一起，只是吃个夜宵吧？”

“是呀。”熊软软将手机对准桌上的食物。

钟希潦草地看一眼，继续追问：“苏淮笙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没动手动脚吧？”

“噗，我们只是吃夜宵。”熊软软因为钟希的直白笑起来，她猜钟希大概是将苏淮笙想成了大色狼。

“总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男人都是大尾巴狼。”钟希咬牙切齿，还扮了下狼的鬼脸。

熊软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小希，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好嘞，我马上去睡。”钟希隔着屏幕朝熊软软撒娇道：“我就是担心你。软糖儿你答应我，快快吃完然后让苏淮笙赶紧走，不然我这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好……”熊软软拖着长长的尾音答应他，不答应的话，她担心钟希一冲动就跑来了她家。“小希快睡觉，晚睡影响长高噢。”她像哄三岁小孩，语气不自觉都变温和柔软了。

苏淮笙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倒让他觉得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睡前撒个娇，于是挂断视频前，苏淮笙故意拿脸凑到熊软软脸边，并对着手机屏幕那头的钟希说：“挂了，别打扰我们。”然后他霸道地按掉了视频。挂断视频后，他一脸得意，像是捣蛋得逞的男孩。

这个举动有够幼稚，但苏淮笙忍钟希好一会了。在KTV唱歌时，钟希赤裸裸地问熊软软：“你听到我的喜欢了吗”时，苏淮笙就差点坐不住了。而且钟希一整晚都黏在熊软软身边，他撒娇又卖萌，让熊软软陪他唱了一首又一首甜甜蜜的情歌对唱。

钟希对熊软软的喜欢直接热烈，单纯坦白，他不掩藏不克制他对她的喜欢，他也无需顾虑诸如最好的朋友这类的问题，甚至他喜欢她，但她喜不喜欢他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正少年的钟希勇敢无畏，爱的热烈坦荡，对他而言，他爱她足够了。

这样的钟希，让苏淮笙羡慕。

这样的钟希，也让苏淮笙产生了，在爱的尊重和自由之余，强烈的占有欲。

“挂了？”视频被挂断后，熊软软看了眼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苏淮笙。

“挂了。”苏淮笙理直气壮，顺便继续霸道地拿了她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他对她的占有欲正熊熊燃烧。

“嗯？”熊软软疑惑地看着他。

“现在你属于我，闲杂人等不得打扰。”今晚，苏淮笙决定将霸道进行到底。

熊软软被他的气场震慑住，她呆呆地点了点头说：“好的。”

“乖。”苏淮笙露出狡猾狐狸得逞后的笑容。

节奏连连被打乱，熊软软的勇敢也一躲再躲暂时搁浅了。不过她和他来日方长，他们能够拥有的不仅仅只是今夜。

气候进入到了夏天，深夜的晚风轻轻吹拂，熊软软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苏淮笙还在慢悠悠地吃，他去机场接方知时没有吃晚饭，后来急急忙忙赶到KTV包房也没顾得上吃。

熊软软打了个哈欠，她双手捧脸，脑袋搁在软沙发上，她眯着眼睛看正在喝粥的苏淮笙，他似乎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所以他今晚是要睡在这了吗？熊软软迷迷糊糊，也懒得问他。睡就睡吧，反正沙发一摊他往沙发上一躺，他也不是第一次霸占她家的沙发了。

苏淮笙见她困了，便放了几段他平时录下来的有趣的声音片段放给她听，熊软软起先听着有趣恢复了一点精神气，但有趣仍然没抵过困意，她迷迷瞪瞪，接着一歪头，倒在苏淮笙的肩膀上睡着了。

苏淮笙刚解决完剩下的食物，一颗小脑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晚风还在轻轻地吹，深夜安静极了，苏淮笙小心地侧过头看她，熊软软已经进入了酣睡状态。她小时候睡眠就很好，头沾上枕头一秒入睡。并且她还很好睡，别的人一天睡七八小时足够，她不行她得睡上八九个小时才舒畅。

熊软软的睡眠质量也很高，大概是因为她睡得时间长还很沉，她睡着后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被她隔绝在外了。电视声音放得很大，吵不醒她。家里大人一桌麻将搓得噼里啪啦地响，也闹不醒她。

所以此时，苏淮笙用手指在她脸上游来游去，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苏淮笙的手从她的额头游走到她眉毛处，他描了描她的眉毛后轻轻碰了碰她的睫毛，苏淮笙看着她的眼睛，满脑子都是她天真灿烂的笑。抚摸她的眉毛后，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脸颊，然后落在她的樱桃小嘴上。想亲她，想拥有这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

下一秒，苏淮笙抱着熊软软的头，将它平放在他的腿上，然后他俯身向下，摘下了一颗樱桃。

公寓楼下有个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玫瑰，这季节玫瑰花都开了，一阵风吹过，将玫瑰的香味吹入到房间里。这个夜晚，有轻风，有玫瑰，还有漫漫长夜的爱意。

第二日清晨，熊软软从床上醒来。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里玫瑰花朵朵开，苏淮笙把她抱在怀里深情地对她说：“软软我喜欢你。”，然后……然后他还低下头吻了她。熊软软回味了一会那个吻，像是咬了一颗甜的软糖。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白色窗纱落在床上的薄毯上，熊软软翻了个身想看会阳光再起床，结果她看到了苏淮笙的脸。

啊啊啊啊，熊软软在心里咆哮。

她人往下缩了缩，她拉开盖在身上的薄毯，看了又看，还好还好昨天穿的什么衣服现在还是穿的什么衣服，昨晚她和苏淮笙应当什么都没发生。但苏淮笙怎么没有睡沙发，而是和她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他们还盖着同一块毯子。

熊软软拼命回想，但她当时太困了，能够想起来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片段。

是苏淮笙将她抱到了床上，这个她有印象，她靠在他的胸膛里，感觉温暖又安心。苏淮笙似乎还给她擦了脸，她记得有温热的湿毛巾触碰到她的脸，轻轻柔柔又暖烘烘的。

后来苏淮笙给熊软软盖上了薄毯，然后他在她的身边睡下。

熊软软悄悄地看着还未醒来的苏淮笙，小时候他们也曾躺在同一张床上，有时候是熊家到苏家串门，有时候是苏家到熊家聚会，两个小朋友玩累了困了，家长便安排他们睡觉。那时候苏淮笙和熊软软都还很小，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偶尔熊软软还会披上被子对苏淮笙说：“这是我的婚纱，我要嫁给你。”

苏淮笙还很嫌弃被子婚纱，“不行，这婚纱太丑了，我的新娘要穿全世界最美的婚纱。”

“最美的婚纱？”熊软软眼睛里的星星都亮了，她兴奋地在床上蹦蹦跳跳：“苏淮笙，我要嫁给你，我要穿全世界最美的婚纱。”

“好好好我娶你我娶你。”苏淮笙答应她，但那时候他答应熊软软，真相是……他不想让她再跳下去了，他好怕他的床会垮掉。

熊软软侧头看向睡在她身侧的苏淮笙，他睡着了她便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

苏淮笙精致的五官遗传了漂亮的苏妈，而苏淮笙高冷骄傲的气质则是遗传了严肃的苏爸。熊软软饶有兴趣地细细观察苏淮笙，她发现他连睡觉时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以前在学校，熊软软经常听同班的女生聊到他。她们口中的苏淮笙是冷酷学长，都说他难以靠近又捉摸不透，充满了神秘感。不过无论苏淮笙多冷多酷，她们仍然无法抗拒对他的喜欢。倒是男生，他们多半讨厌苏淮笙高高在上的模样，以及他稳坐年级第一的成绩。

但他们口中的苏淮笙，熊软软甚少感受到。她所了解所接触到的苏淮笙，有温度挺浪漫，生活精致注重仪式感。他不是寒冰，他也不冷酷，她触摸到的他都是实实在在的暖。

这样的苏淮笙似乎只有她才能感受到。所以对苏淮笙而言，她应当是与众不同又或者独一无二？经钟心点拨后的熊软软像是突然开了窍，她观察他猜测他的心思，也努力给予她的回应。

然而这时候，苏淮笙突然开口，“我好看吗？”

其实他早醒了，在熊软软翻身朝向他时他临时决定闭上了眼睛，他暗自庆幸他这样做了，否则就错过了熊软软长达十分钟之久的注视。

“需不需要我再睡会？你继续看。”

看什么看！熊软软抽出枕在她头下的枕头，将它盖在苏淮笙的脸上。

“起床了！”她大喊一声，试图掩饰偷看被发现的慌乱。

苏淮笙将头上的枕头拿开，他眉开眼笑地拉住熊软软的手，不让她起床。他低沉的声音带了点沙哑，性感极了，他说：“再陪我睡会，你刚才看了我，换我看你了。”

“我睡好了，要起床做早饭了。”熊软软抵抗，其实更多是害羞。

熊软软力气大，真挣扎一下苏淮笙一只手抓不住她，于是他用力一拉，将她拉到他身侧贴近他，他再一翻身，两只手将她双手扣住定在床上。人算是钳制住了，但两人现在的姿势极其诡异。苏淮笙虽然没有整个人都压在熊软软身上，但他上半身的胸膛已经触碰到了她上半身的酥胸。

而且，两人都只穿了件棉衬衣。

暧昧极了。

熊软软瞪大眼睛望着苏淮笙，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整颗心紧张地悬挂在半空，她不知道苏淮笙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她又隐约期待苏淮笙接下来会做点什么。

苏淮笙低头对上熊软软的眼神，他瞳孔在扩散，他能感觉到她胸前柔软的地方正在诱惑他靠近，他们之间仅隔了两件衬衣的厚度，她胸前的柔软和她身体的热度他都能细腻感受到。滚烫在蔓延，苏淮笙心跳剧烈、眼神炙热，他想占有她。他快要忍受不了，但最终苏淮笙强迫自己闭上双眼，理智战胜了冲动。

随后他将熊软软放开，说：“我看够了，起床洗漱，我给你做早餐吃。”

苏淮笙离开床后，熊软软有点失落但同时也松了半口气，她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心跳砰砰砰像是快要蹦出来了。她看到苏淮笙已经系上围裙，打开冰箱将鸡蛋拿了出来，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她想啊，这种朝夕相处、细水长流最为致命。

钟心的电话，是在熊软软倒牛奶时打来的。

“你和苏淮笙怎么样了？”钟心开门见山。

熊软软看眼站在她身边煎鸡蛋的苏淮笙，接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她一边按低音量键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他还没走，你小心说话。”

“苏淮笙还没走？”钟心在电话里那头震惊地失声尖叫，“他，他昨晚，睡在你家？”

“嗯。”熊软软如实回答。

“你个，你们两，睡在一张床上？”钟心惊讶地都语无伦次了，“你们这样发展也太迅速了吧！”

“我们什么都没做。”熊软软赶紧解释。

“睡一张床上你们什么都没做？”钟心疑惑不解，“苏淮笙他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不行啊……”

“哎不是，我回头跟你说啦。”熊软软扶额，苏淮笙离她仅两米距离，她没法和钟心好好说清楚，她还担心苏淮笙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行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过甜蜜两人世界啦。”

“没有啦。”熊软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和浩子开始交往时，谁先表的白呀？”

“尤浩远呗。”多年小姐妹，钟心猜到熊软软问她这话的意思，于是她补充道：“其实表白这件事，谁主动都可以，我个人提倡男女平等。当然，你还有另外一种无需表白的选择，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好的，挂啦。”听明白了，熊软软转身，准备继续倒牛奶。

但挂断前，手机听筒里又传来了钟心说的话，“哦对了，我和尤浩远分手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了。”

这下轮到熊软软惊讶了，但她也没有特别惊讶，钟心和尤浩远分手这件事，她早已司空见惯，虽然昨晚他们都还好好的。

“所以这次的分手理由是什么？”

“尤浩远不是实习了嘛，前几天医院给他发了笔奖金，他说要给我买礼物。昨晚他送我和小希回家后，神秘兮兮地说今早他要给我一个惊喜，让我早点起床下楼拿。我满心期待，还化了个妆去见他，结果我刚才拆开他买的礼物一看，哟吓死我了！你猜他给我买了什么？”

“买了什么？”

“洗发水，生发洗发水套装。他还说以后我的秀发由他来保护，他要做钟心秃头路上的绊脚石，用完这个套装效果好的话他还要送。诶你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鬼话，送送送个锤子。我不就是最近一段时间用脑过度，多掉了几根头发，发际线稍稍后移了嘛，他至于吗他！”

尤浩远这礼物的确送得过于无厘头了，熊软软忍住想笑的冲动劝说道：“心心，浩子的出发点总是为你好的嘛。”

“为我好？噢对，他还说了这个周末要给我从医院抓几副中药，中药加生发套装，双管齐下，远离秃头。嘿你听听，他这广告词都有了哈。”钟心一本正经地调侃。

“哈哈哈。”熊软软忍不住笑了，“耿直男孩尤浩远，一如既往地幽默啊。”

尤浩远和钟心恋爱三年，三年里他送过钟心不少礼物，他其实挺宠钟心，只是尤浩远在送礼这件事上的脑回路非常耿直，以至于钟心特地开了个微博小号用来吐槽尤浩远送给她的，五花八门的奇葩礼物。

比如一年情人节，钟心暗示明示尤浩远数十次，情人节礼物她就想要纪梵希最新款的口红，结果尤浩远送了她一盆仙人掌。仙人掌就仙人掌吧，翠绿色充满生机，又是象征顽强生命里的植物。将它放在阳台上的话，倒也养眼。然而尤浩远将仙人掌送给钟心时，他说的却是：“我路过花店，发现它还挺像你，浑身是刺还爱挑人毛病。”

钟心伶牙俐齿，遇到人见到物她总忍不住叨叨几句。尤浩远送她仙人掌，是希望她睹物反思，用宽容的心面对世界，少叨叨两句。当然他也表达了，作为她的男朋友，他也会不离不弃陪在她身边，帮助她改掉这个坏习惯。

当时钟心听了，白眼都快翻到了后脑勺，她生气地将仙人掌扔给尤浩远说：“分手，你跟仙人掌过吧。”

但尤浩远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还不解地问钟心：“为什么？”

“为什么？你心里没点数？”钟心人都愣住了，“尤浩远你是不是有病，你有病就吃药，别来祸害我。”

“我没病，再说我学医的，病了我可以给自己开药。”尤浩远认真耿直地回答。

“分手，我不跟傻子谈恋爱。”

“我也不傻，我智商比普通人高。”

“呵。”无可救药，钟心不想跟他再罗嗦。

像这样的事比比皆是，且每次都是以分手告终。但没过几天尤浩远哄一哄，钟心想一想他的好，两人又甜甜蜜蜜地宛如重新陷入热恋。

“我都支持你。”熊软软不劝分也不劝和，反正最后他们会和好。

分分合合，大概就是这对欢喜冤家的宿命。

讲完电话，苏淮笙已经做好了早餐。

阳光倾城的早上，和喜欢的人共进早餐，是一件美好的事。

开动前，熊软软充满感恩地盈盈笑着对苏淮笙说：“谢谢你，准备了这么棒的早餐。”

“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做给你吃。”他自然地接了她的话。

“好啊。”熊软软微微一笑。

苏淮笙接收到信号，也弯了弯嘴角。

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流动。

不过美好大概只持续了五分钟，因为尤浩远给熊软软打来了求助电话。

“朋友救我。”尤浩远直入主题，“心心又生气了，这次出的题……好难。”

“说说看这次是什么题目。”熊软软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到桌上。

每次钟心和尤浩远闹完脾气，等她气消了回想起尤浩远的好了，她就会给个台阶出道题给尤浩远做，然后尤浩远顺着杆子往上爬，哄一哄两人又和好如初。熊软软有时候还调侃他们，“是不是生活太无趣了，你们变着法子的折腾是想给生活增加点乐趣？”

不过钟心和尤浩远闹一闹也是有趣，一个耿直无厘头地惹人生气，一个也没正常到哪里去的出题思路。

“她让我夸她，说出她的五十个优点。”

“五十个优点？”

“是，还得有理有据。”

……

对不起这道题超纲了，熊软软她也不会答。

熊软软记得，钟心去年生日时，大家起哄让尤浩远说出钟心的十个优点夸夸她，结果尤浩远思来想去，他艰难地想到三条：一条是身体健康，一条是肤白貌美，还有一条是有个三好男朋友。

钟心当时听完脸都绿了，她拉开门板着脸利落地对尤浩远说：“只有三个优点的我配不上三好的你，出门左拐请滚。”

“我有这么差劲吗，他想了五六分钟才想到三个，再说那三个优点都是什么玩意。”钟心后来跟熊软软哭诉时，委屈得很。她现在出题让尤浩远想五十个，大概也算上了当时的委屈，她的心里还卡着那根刺。

可是对恋商负数的尤浩远来说，十个都答不上来，更别说五十个了。他本来就不擅长甜言蜜语，网络上的男朋友送命题，他几乎每道题都能恰到好处地选择“一不小心送了命”。

尤浩远脑容量有限，只好求助熊软软，但要找出五十个不重样的优点夸钟心，还得夸得她高兴满意，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想想，尽力而为。”熊软软实话实说。

“好，回头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苏淮笙喝口热粥调侃他表弟：“尤浩远的恋爱生活很精彩。

熊软软被他漫不经意的语气给逗笑，“他和心心，欢喜冤家，活宝一对。”

“嗯。”苏淮笙刚才也听出来了，这两人半斤八两脑回路都蛮无厘头，于是他有了兴趣，顺便关心一下表弟的生活，他问熊软软：“他们怎么认识的？”

“他们两的认识很……”熊软软还未开口就先笑了，她想了想用什么词来形容那段开始更合适，最后她选择了一个“妙”字。

他们的认识很妙。

钟心和尤浩远就读的大学仅隔一条街，尤浩远念的是中医学。一次尤浩远他们的医学社团在街口做公益健康服务时，钟心和熊软软正在街口附近的美食店转悠。钟心左瞧瞧右看看，想买炒酸奶也想买炒辣条，还想带碗酸辣粉回宿舍。

但最后，她的眼神落在提供公益健康服务的尤浩远身上。钟心的眼睛都亮了，像是有光落在了她的眸子里。于是她当即决定放下美食，拉拽着熊软软去看个病。

尤浩远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一副文质彬彬、忠厚诚实的清俊模样，吸引了钟心。

钟心在他面前坐下，将手递给他把脉看病，尤浩远握住她的手腕后，问她：“你平时是不是很容易怕冷？到了冬天就会手脚冰凉？”

钟心直勾勾地看着尤浩远，嬉皮笑脸地说：“是啊平时都挺怕冷的，但是现在我感觉好热。”

“今天温度是有点高，你这样穿有点多了。”尤浩远耿直地说。

“那我脱掉外套。”钟心看尤浩远越看越顺眼，她突然心生想调戏调戏他的心思。她看眼放在桌上的介绍牌，知道了他的名字，然后她笑嘻嘻地说：“尤医生，我还是感觉热，我还要继续脱吗？”钟心身上只剩下一件衬衣。

“这和我的工作没关系。”尤浩远木讷又直接，他把完脉认真嘱咐钟心：“你身体偏寒，要少吃冰棒少喝冷饮，晚上可以尝试泡泡脚，你对中药调理感兴趣的话可以往前走咨询前面的女同学。”

“前面女同学？”钟心往前看，女同学典型南方女孩，小巧貌美有灵气，难道……钟心心生疑惑，她瞧了瞧尤浩远，这样优秀的小哥哥该不会有女朋友了吧。想知道就问，行动派钟心凑近他问道：“尤医生，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不是。”尤浩远慌慌张张解释，“她是我学妹。”

“噢……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他老实回答。

“哎哟我突然头疼得厉害。”钟心这病说来就来，她反手握住尤浩远的手，“尤医生，你再给我把把脉看看，我感觉很热啊，你看看我是不是心跳不稳心律不齐啊？天啊，我该不会有心脏病吧！”

尤浩远真信了她的邪，他又重新握住她的手腕把脉。她心跳砰砰剧烈跳动，自然是心跳不太稳。

“心跳频率有点快，但没什么大碍。”

“怎么没大碍了？尤医生你再给好好看看。”钟心故意拖延时间，“你感受感受，这是心动的脉搏。”

然后……尤浩远愣住了，面对钟心突如其来的调戏，他紧张地扶了扶眼镜框说：“保持好心态，平时多锻炼，下一位。”

巧了，下一位是熊软软，钟心给她使了使眼色，于是下一位迟迟没有上前看病。

钟心对尤浩远一见钟情，她觉得他耿直呆愣的样子可爱极了，于是后来尤浩远每次出现在街口提供公益健康服务时，钟心都要借着看病的理由去调戏尤浩远。反正一回聊二回熟，三回加个微信成好友。钟心认准了尤浩远的真挚诚恳，她要一步一步走到他心里。

然后，她走到了。

尤浩远给钟心表白时，他送了她一面特制的锦旗，锦旗上写了六个大字：“尤浩远爱钟心。”

真够耿直的。

表白成功，两人恋爱后，钟心还回了礼给尤浩远，她给他送了一个手账本，每一页都贴上了打印出来的各种爱的表情包，当然啦表情包脸的部分，她都给换成了她自己的脸或是尤浩远的脸。

其实论奇葩和无厘头，钟心一点也不输尤浩远。倒也应了一句熟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尤浩远的表白有意思。”苏淮笙听完，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是呀，那面锦旗现在就挂在心心家里。”

“软软。”苏淮笙突然话题一转，“你喜欢什么样的表白？”

“啊？”熊软软愣住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

“你想一下。”

“好。”

苏淮笙说想一下，熊软软便想了。

她不仅想了她喜欢什么样子的表白，她还大胆地猜测了一下，苏淮笙这么问她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向她表白了？！而她很小心很小心地期待了一下他的表白。

“表白的形式不重要，是喜欢的人怎样都好。”熊软软鼓起勇气，看向苏淮笙的眼睛。她是说给他听的，她心里想的是：是你就好了。

“好我知道了。”苏淮笙已经开始计划了，表白的仪式感不能少。

他要她往后回忆现在时，每一秒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