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骗子
冲了凉水澡,周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卧室内,沈瑶已经睡着,倾城的面容写满了疲惫。
高挺的鼻梁上拱,眉头簇拥一团,梦中也有不开心的事情吧。
周黎轻手轻脚,将被褥在地上铺好,给沈瑶盖好毛毯,关上灯。
三年,两人相敬如宾的过着同居生活。
与沈瑶做的最亲密的动作,就是结婚时交换戒指后的拥抱。
听着沈瑶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周黎嘴角露出笑容,轻声说:“晚安。”
原本熟睡的沈瑶,徐徐睁开眼睛,右手攥着毛毯的一角,心中迷茫。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结婚之后周黎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她不是崇尚追逐利益的拜金女,踏踏实实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
这个男人,满足了她。
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
但现实太现实,周黎的懦弱无为,如嵌在她心头的刺。随着失望的蔓延,越来越深。
或许,只有离婚才是对双方最好的解脱。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这个夜晚很凄冷,心更冷。
第二天,周黎醒来才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赶忙穿好衣服,狐疑的在家里转了一圈,沈家人都出去了。
麻溜的到菜市场买完菜,回来看到,沈瑶三人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
“啪!”
周黎放好菜,乖乖的坐下,张玉梅甩手,把一摞文件撂在茶几上。
“这份离婚协议,签了吧!”
张玉梅的语气颤抖,压抑不住的兴奋。
三年来的梦想,终是在今日实现了。
不但能甩掉周黎这个缠人吸血的废物,而且她从各方渠道打听,对女儿沈瑶依旧动心的不在少数,富贵子弟更是居多。
她已经开始幻想,未来的女儿嫁给权贵,整个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一副副巴结讨好的表情姿态,将她团团围在中心点。
周黎拿起合同浏览一遍,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里面有几条附加条款,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不仅要净身出户,还要补偿三年来沈家给与他的钱。
更可气的是,周黎偿还的不是一百万,而是两百三十四万。
“妈,太欺负人了吧!”
第一次,周黎直视着张玉梅,眼睛里流露着愤怒。
“咯噔!”
张玉梅看着周黎,身子骤寒,竟没来由的心里发虚,头撇过去,不敢与他对视。
“妈的,一个废物野种,我怕他作甚!”
她蹦起来指着周黎的鼻子:“怎么,想赖账不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家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没有义务干慈善的活。你和那个老不死的联手作戏,以重病手术为由,就以为天衣无缝吗?告诉你,我医院有人。哄鬼呢?我好欺负是吗?”
“胃癌晚期,一场手术之后当天生龙活虎,周黎,升级升级你的骗术,起码有点医学知识。”
沈权也在一旁摇头,“我是真看错了人,当初就不该任由老爷子胡来。骗局啊,整整三年的骗局。差一点,瑶瑶的青春和财产就落入狼心狗肺之徒的手里。”
两方发言夹击,周黎气定神闲,他总算是清楚了来龙去脉。
莫泰身体恢复,是周黎消耗了日印的能量。
可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匪夷所思。
只是他很为难,要怎么说,才能让沈家三口明白。
骗子的形象根深蒂固,否则也不会有这一出。
尤其是他看到沈瑶的态度,木讷冰冷的一动不动,不阻止,不喝骂,冷静的如同死人。
“哎!”周黎心中重叹,只有心死,沈瑶才会这样。
鬼使神差,他不自觉的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名。
“滚!现在给我滚出去!”
沈瑶突兀的声泪俱下,起身疯狂的推着周黎,把他推出了家门。
张玉梅喜形于色,捧着协议书如获至宝。
“签了,终于签了!瑶瑶,赶紧的,和那废物去民政局,小心他反悔!”
“妈,先放过你女儿成吗?”
哀莫大于心死,张玉梅的咄咄逼人,周黎的心狠决绝,两把锋利森寒的剑,一前一后,直插沈瑶的心窝。
泪水横流,却哭不出声音。
张玉梅恍若未闻,依旧喋喋不休:“没用的东西,还流泪,哭什么哭,你爹妈没死呢。”
“玉梅,话说重了,瑶瑶她不是那个意思。”
“姓沈的,有你说话的份吗?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你这个废物呢。如果不是你在家族里抬不起头,在老太太那里怂包,我至于如此?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
“你们谈吧,我累了!”
沈瑶拖着疲惫的躯体,回到卧室重重关上门,整个人扑进被里,无声的抽泣。
周黎毅然决然的签了字,她的心被撕开一样。
摆脱了他,本该高兴才是,为什么,精神就崩溃了呢?
“叮咚!”
门铃声响了,张玉梅暂且停止对沈权的数落,打开门说:“谁啊?”
“你好,我是中心医院张斌,请问,周大师在吗?”
说着,张斌递上了他的证件。
不过,不是工作证件。
张玉梅接过,顿时面露惊色,喜道:“您就是百草堂陈圣手的大弟子,张斌大师吗?”
百草堂,华夏知名药企,其势力和实力,足以排进全国前十名。
更重要的是,它的背后有红色背景。
许多华夏政要,都将百草堂视为不二的疗养选择。
百草堂的堂主,那是大名鼎鼎的陈青郁,中医国手。
张斌尽管只是分公司的领导,地位也不容小觑。
张玉梅热情的将他迎进屋,端茶倒水,热情洋溢。
“不劳烦了,我找周大师有点私事要说,他人在吗?”
周大师?
张玉梅不解,“那个,我们家没有周大师啊。”
接着,她又说:“姓周的废物倒是有一个,不过就在刚刚已经和我们家瑶瑶签了离婚协议,被赶出了家门。”
张斌有点怀疑人生。
同处沧海,他对各大家族知之甚详。
沈家主做医疗产业,与百草堂也有生意往来。
可是,他家的底蕴这么丰厚吗?
一个会天数二十四针的大宗师,连他师傅都甘拜下风的风云人物,只配一个废物的称号?
他拿捏不准,客气的说:“我找的,就是周黎。”
“好,您稍等,我马上叫他滚回来。”
随即,张玉梅拨通周黎的电话,丝毫不客气:“现在给我滚回来,还没正式离婚呢,就想着跑路。”
心情郁闷,正在河边舒缓的周黎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盲音,气的笑出了声。
还真是废物利用,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他很担心沈瑶,推他出门的歇斯底里,让周黎心生悔恨。
“怎么就手欠的签字了呢。”
自责中,周黎回到沈家。
一进门,张斌就小跑过来,客气中带着丝丝敬意:“周大师,您可回来了。”
“张医生?”周黎讶异,他怎么在这。
“大师,我手头遇到了麻烦,一个病人,很特殊的病人。我查遍许多医书,都找不到办法。思来想去,只有您能帮我。”
周黎还未开口,张玉梅刺耳的泼妇声炸了。
“好你个周黎,骗我们一家不说,还在外面行骗。张总,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不是什么狗屁大师!”
张斌狐疑。
那天之后,他向师傅请教过,得出的结论是,百分之六十。
毕竟天数二十四针,只存在遥远的过去。
沈家对周黎是知根知底的,张玉梅的一番言论,张斌的信心有所动摇。
周黎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笑着说:“没错,我就是一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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