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治灾良策

李二跟进去的原因自然很简单，这个庄园是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地盘。

土壤的问题，就算不是这位年轻人改善的，也必然和他脱不了关系，那就先抓住机会套一套话。

至于多了个便宜儿子，自己又不吃亏，晚点再说也不迟。

杜如晦和房玄龄等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敢当着皇帝的面的说买卖举子身份，还认了皇帝做父的，这天底下你是头一个。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老狐狸，自然能猜透李二心中的想法，于是纷纷跟随。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身后的一些满脸横肉的汉子，则是悄悄的布控向了四周，只有两人贴身跟随，单手放在刀把上。

林秋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的。

你回来坑我，还要担心我谋害你？

那你回来做甚？

不知道什么是距离产生美，相见不如怀念吗？

一行人边走边看，李二在观察中园内的设施。

不像他想象之中的那样破落，在这偏远之地，庄园内的一切倒是一应俱全。

假山亭榭，近水楼台。

看着，李二竟然不自觉地将它与皇宫对比了起来，若论繁华富丽，皇宫甩这里千百条街，但是这座院落却非常精致，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他们在看环境，有人在看着他们。

林伯有些狐疑的敲了敲脑袋，越看越是蒙圈：

这位…是老爷？

怎么感觉不太像啊？

是我老了，记糊涂了不成？

还是十数年未见，老爷变了样子？

李二倒也随性，按照林秋的要求换了身衣服，不是粗布麻装，却也朴素了许多，一身素袍，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落魄书生的样子。

看着他，林秋眼睛亮了几分，这副模样的话，到时候倒也好糊弄。

他最担心的是出现了肥头大耳的父亲，那种吃出来的体型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现如今倒也还能接受。

“小…秋…”

耐着性子跟林秋玩了一通变装，李二确实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咳嗽了一声，问道，

“朕…咳咳，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那些土地里已经冒出了新芽，而且，庄子里的人好像也不是很缺粮食的样子，这是你做到的吗？”

自家老爹这是个什么脾性，在外不会是个黑商吧，刚回来就掏自己老底？

林秋一脸黑线，不过一想，这又不是什么机密，随便找个庄民都能问出来的。自己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于是笑着解释：

“被水淹过的土地之所以会无法成活植物，那是因为，水淹之后，若是正常晾干，土壤会板结，肥力也早就随着流水冲刷流逝，如此一来，自然难以种植。

我用的方法倒也简单，只是生一堆火。”

生火？

这算是什么解决方法，李二等人听得有些懵了。

房玄龄急忙打圆场，出声询问。

“咳咳，小秋少爷啊，老爷虽然带着卫士，只是自保之举，不是什么凶恶之人，您要真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不必随便找个理由糊弄我等。

如果说生火就能解决水灾的话，每天长安城里的炊烟有多少？怎么从不见驱散烟雨呢？”

自家老爹带回来的两个账房，还是挺机灵的，这么看来，老爹多年经商，一定能攒下来不少钱财，倒是不用担心他回来打秋风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房玄龄，林秋咧嘴一笑。

“此法有些不循常理，你们不信实属正常，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好东边还有几块地没处理完，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二等人跟着林秋到了东边田地，身后跟着十几名的兵士，在林秋的强烈建议下藏了锐器。

尚未临近，李二就看到，上百亩的土地上，每隔三十多米地上就有一个深坑，足有两米，整齐密布。

一位老伯笑着向林秋问好，林秋笑着回了，随即有些歉意的看了李二一眼：

“不是乡亲们不念旧和你打招呼，实在是你离开的太久了，可能乡亲们都不认得你了。”

李二自然表示无碍，他们要是认得自己才是见了鬼了。

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深坑，好奇道：

“这就是你说的点火吗？”

“不错。”

林秋笑着点头，

“水灾之后，哪怕处于盛夏，想要晒干地面都需十多日，对于营养物质的要求更是无法提供，所以，我选择了草木灰。”

说着，乡亲们已经准备开始了。

一个汉子负责一亩地，来回跑动，不到半炷香，所有的坑洞之中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惧怕火焰是生物的本能，热浪袭来，李二身后的两个侍卫都不由得后退几步，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挡在李二正面，脸颊通红，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

见惯了战火，这点小场面对李二倒是不值一提，脑海中回想着刚刚林秋所说的草木灰。

倒是个新鲜词儿，不过他可以肯定，这就是让土地恢复肥力的重要物件。

“此举有何作用？草木灰又是什么？”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这次由杜如晦替李二开口询问。

林秋瞥了二人一眼，心想这两个账房对这法子如此热情，定是有不好的想法。

碍于自家老爹在前，还是开口说道：

“在这些深坑之中都放着一些无用的秸秆以及豆萁之类的，上面再铺一层稻草，同时点燃，上千个深坑之中的巨火，会在极短时间之内把这里的土壤烘干。”

“而随着火焰燃烧，剩余那些灰烬，也就是草木灰，是极好的肥料，火焰熄灭后，将深坑填上，就可以在短短几日之内就将这些草木灰吸收，为土壤提供足够的肥力，之后将土壤翻松，就能种植了。”

“当然，这个方法有一定的危险性，玩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把握好足够的距离，如果火焰数量太多，温度太高的话就会彻底杀灭所有蚯蚓之类的生物，那样一来，土地恢复肥力的进度也会被拖慢不小。

这个地方的水浸程度，以正方形为标准，三十五米的间隔是正好的，换成其他被水淹没程度不同的地方，距离都需要重新计算。”

如此简单？大善！

房杜二人再次对视，眼中露出喜色。

只是房玄龄再次提出了疑问：“今夏水灾连连，粮食颗粒无收，公子庄子里的乡亲们，却面色红润，并不缺少粮食，这是为何？”

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当真心细如发。

李二感叹一句，也向林秋投去疑惑的眼神。

林秋狠狠的剜了房玄龄一眼，要不怎么说无奸不商呢，刚回到家，就迫不及待掀自己老底了。

但是他没有办法，目前长明乡的地契上还是他老爹的名字，理论上这是他老爹的产业，形势比人强啊。

只得继续解释道：

“乡亲们不缺粮食，一方面是这个原因可以让土地快速恢复肥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

说着，弯腰从地底下磨出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扒拉扒拉上面的泥土，展示给李二看，

“此物名叫土豆，您看就这么一块圆形的，可以将它切割分成上千个小快埋入地中，只需不到两月，就可成活，种植出新的土豆，

而且它的味道也很是鲜美，制作方式以水稻要多多了，煎炒煮炸，无一不可，乡亲们自然不会缺粮了。”

李二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抓住了关键的重点，一，治理水灾方式可以普及，二，新的产物土豆生长周期只有六十天，足足比水稻生长时间缩少了三分之二！

一瞬间，李二大喜，甚至带上了几分埋怨：

“如此利国利民之大事，你得到的好处必不会少啊，之前怎么只想着偏安一隅能呢？”

“走，快随我去长明县衙之中将此事上报！”

啊这？

林秋满头问号，自家老爹怎么这个性子，一点也不像个商人啊？

难道我以貌取人了？自家老爹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好人？

不过，这附近的那个狗官可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之前可是吃了大亏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出声劝道：

“歇歇吧老爹，你一个商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那些官的本性？躲着走还来不及呢，上杆子去找揍？”

李二皱眉：“你年纪小不懂事瞎买官身也就罢了，怎么还妄议官员呢？快随我去！如今京郊民不聊生，如此技法和食物，被你自己捂在这荒郊野岭，真的是浪费！”

林秋见拗不过他，只能无奈跟随，一路上还不由的碎碎念着：

“也就你是我亲爹，不然的话，谁让我再去见那个狗官儿我跟谁急！”

李二听的心中直起火，小小年纪，就敢在背后如此编排官员，当真是缺乏管教，要是自己的皇子，非禁闭半月，让他好好学学律法。

不过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催促马车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