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荣俱荣
“小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梁鼎天赶紧低下头,做着无力的辩解。
他明白自己看或不看根本不重要,昭仁殿必须清扫,太监也必须死。
大乾女帝朱若雪邪魅一笑,淡然道。
“继续吧。”
梁鼎天心中烦闷不已,哪有心思继续干活。
古人诚不欺我,真是伴君如伴虎。
在这深宫内苑,做个小太监随时都要担心掉脑袋。
昨天在坤宁宫好险逃了一劫,晚上睡觉又遇净身官强割,今天老实来干活又遇到这档子事。
从小成长于自由社会的他,哪能受得了这般折腾。
他越想越气,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索性直接扔掉抹布,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要杀要剐随意吧,小爷受够了。”
梁鼎天一只脚搭在凳子上,侧着脑袋有恃无恐的看着朱若雪。
如此突然的转变,让朱若雪愣在了原地。
如她这般尊贵,哪有人敢这个态度?
反应过来之后,她气愤的指着梁鼎天娇喝道。
“放肆!信不信哀家现在就让人砍了你的脑袋?”
“呵~”
梁鼎天不羁一笑。
“你们这些人啊,动不动就会拿砍脑袋来威胁别人,以此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还真是可悲。”
“从古至今,凡是暴君皆不得善终,唯有仁爱亲民者,流传千古。”
“民虽贫贱,却是国之根本,无民从戎无国防,无民劳作无国力,无民心者何为君?”
朱若雪被说的语塞,她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强压住情绪,细细斟酌这段话,却是相当有道理。
她抬起眼眸,认真审视着眼前的梁鼎天。
很难想象这小太监居然能有这般见解。
“狗奴才,你这段话是在哪里偷学的?”
朱若雪重新端起架势,冷冷质问。
“就这还用的着偷学?还有麻烦不要叫我狗奴才,我叫梁...”
话说到一半的梁鼎天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收住嘴。
空气安静了数秒,朱若雪盯着他,似在等待。
梁鼎天挥了挥手,打破沉默。
“算了,说这些干嘛?我知道识破你女儿身的秘密,根本无法活着走出去这间屋,所以这活我不干了,要杀现在就杀吧。”
说完,梁鼎天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有种前所未有的释然。
朱若雪不自觉的一笑,从小到大从未被人如此无礼,竟莫名对这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升起好感。
而且刚刚这小太监说到自己姓“梁”之后,欲言又止,这背后肯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如此一来,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但身为一国之主,当以大局为重,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朱若雪放下手中发梳,站起身来。
“你这奴才,刚说自己姓梁,倒让我想起之前的振威将军梁之栋,你和他有没有关系?”
原本半躺在椅子上的梁鼎天,心脏砰然一动。
好像恍惚之间,突然被人插了一刀,让他猛然惊醒。
家仇未报,奸贼未死,妹妹下落不明,自己还不能死!
他从椅子上缓缓坐起,低声道。
“没有,天下梁姓那么多,不认识他。”
闻言,朱若雪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喃喃自语道。
“如今大乾要是梁将军还在世就好了。”
梁鼎天紧盯着朱若雪的眼睛,真切感受到她的怜惜。
突然觉得这女帝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冷酷。
他很想告诉女帝自己的真实身份,看一看她的反应,但这样实在太过冒险,还有可能危及那至今失联的妹妹。
所以他决定隐瞒身份,争取活下去。
看这女帝逐渐缓和的情绪,梁鼎天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他理了理衣服,随口道。
“其实你也没必要杀我,总这么杀下去外界必有风传,不如找个可信的人一劳永逸。”
朱若雪神情落寞,冷冷道。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将意味着什么?”
随手捏起一颗葡萄扔在嘴中,梁鼎天自信道。
“我小云子值得你信赖,况且我一旦答应帮你守住这个秘密,就代表着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焚惧焚!”
朱若雪沉思片刻,觉得似有几分道理,她在心中尝试说服自己,或许的确可以一试。
梁鼎天看出了她的纠结,继续道。
“我昨日才入宫,底子绝对干净,如果能抱上圣上大腿,又怎能自毁前程?”
在这巧舌如簧下,朱若雪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她略加思量之后,缓缓走向梳妆台,从精致红木盒中取出一颗黑色小药丸。
趁梁鼎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捏住下巴,将小药丸强塞进去。
梁鼎天一边抠着嗓子,一边莫名其妙的看向朱若雪。
“你给我吃的什么?”
朱若雪双手附后,冰冷的脸上浮现少女特有的小骄横。
“七日断肠散,此乃剧毒,需每七日前来找我服解药,才可续命。”
梁鼎天脸色一黑,赶紧用力抠着嗓子眼,干呕数次扔不见药丸吐出。
他心知为时已晚,擦了擦手,不爽的看向朱若雪。
“这下你放心了吧?”
朱若雪没做回应,转身继续梳妆,嘴角却偷偷扬起笑意。
“别废话了,赶紧打扫完走吧,此时已近午时。”
梁鼎天猛然惊觉,抬头看太阳已经升到头顶。
他收拾好心情,立马开始打扫,速度非常之快。
完工之后,他礼貌性的朝朱若雪施了一个跪礼,便迅速退下。
走到昭仁殿门前,两个持刀禁卫冷冷的盯着他,仿佛手中长刀下一秒就要劈向他。
“咳咳。”
昭仁殿内适时传出两声轻咳,禁卫立时收起目光。
梁鼎天会心一暖,跑着赶回司礼监。
此时,内务太监站满司礼监中厅。
中厅内落针可闻,王有芳坐在台上神色冰冷。
台前整齐跪着负责清扫乾清宫的那队太监。
“一帮废物,咱家说过午时未打扫完,棍刑三十!”
“尔等且说说,为何明知故犯,难道是咱家的话不好使了吗?”
其中一位跪着的太监,冷汗横流,他先前爬了一步,颤声道。
“启禀公公,小的们甘愿领罚,只是今日我等负责的是乾清宫的清扫任务,而且有个叫小云子的误进了昭仁殿,导致人手不足。”
王有芳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心中已是了然。
“不用等小云子了,尔等领罚吧。”
话音刚落,大门外匆忙跑来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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