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夜迷失
夜风有些微凉,校园的路灯却是明亮,暗淡了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
路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却很难见到郝大宝这样独身人。要么三五成群,热烈的探讨着游戏里的打怪升级,要么成双成对,亲亲我我,探讨的自然都是私密话题,也不会让别人听见。
路上却鲜有独行的学生,郝大宝摇摇晃晃的出了校园的北门。
这是一所建立的城郊的大学,孤零零的一片居民区合着校园,仿佛孤悬在荒野之中,有且只有,校园的北门外有一些商铺。
校园附近,最多的店面是旅店和饭店,找一个买烧纸的地方却真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找到一家纸活店。
“老板,给我来等值二十亿的烧纸!”
伊万三借着酒劲,豪气顿生,说好的十亿,他非要加倍送上二十亿。
纸活店的老板很热情,给郝大宝拿了两捆烧纸,很市侩的说:“你放心,我不能骗你,这些至少能有三十亿。”
两捆烧纸,究竟能值多少冥币,郝大宝也不知道,他付了三十元钱,口袋基本上快空了,还要买八瓶啤酒呢,要为提前离席的付出代价。
郝大宝手中夹着两捆烧纸,套上黑色的塑料袋,以免遇见熟人不好解释,只想找一个黑暗的角落去烧纸。
哪成想,黑暗的角落并不安静,却打扰了小情侣的二人世界,没有找到适合烧纸的地方,却遭遇了无数敌视和仇恨的目光。
仿佛郝大宝是一个变态,专门喜欢偷窥一般,又仿佛郝大宝手中夹着不明不白的东西,是变态狂处理的碎 尸。反正郝大宝打破了情侣的宁静,就会遭遇那最恶毒的眼神。
“你当我是给你烧纸呢?我这是给我哥哥送钱。”
郝大宝心中咒骂着,不知不觉,一路向东,终于看不见城市的灯火,也看不见有大胆调情的情侣,恰巧是十字路口边,郝大宝放下了烧纸。
走了这么多的路,还真有点累。郝大宝点燃一支烟,这才点燃了烧纸。
烧纸刚刚点燃,呼的一阵冰冷阴风,让郝大宝不寒而栗,眼前的火堆骤然明亮起来,阴风卷着燃着的纸张和纸灰,旋转着像天空升腾,仿佛是无数饿鬼疯抢一般。
火光终于渐渐的暗淡下去,眼前变得一片漆黑,那阵阴风也莫名其妙消失了,郝大宝的心中已经释然了许多——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郝大宝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转身疾奔来路。这个时候回去,或许还能找到开着的商店,买上八瓶啤酒,和大家继续做长夜宴饮。
正盘算着哪一家商店能够这个时候开门的时候,郝大宝隐隐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跟着自己,不禁让他毛发倒竖起来。
更让人战栗的是,居然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郝大宝!”
这一声阴森可怖的呼叫,如同无常索命,又如同夜叉勾魂。郝大宝算是胆儿大的,不由得毛发倒竖,双股寒战;胆小的,恐怕此时已经昏厥了。
直觉告诉郝大宝,今天绝对遇到麻烦了,这么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绝对不可能是人,就算身后有人,也绝对不可能在和夜里看清自己的摸样。
郝大宝只想发足狂奔,可是抬头看前路,前路一片漆黑。即使跑,中长跑冠军的小脚步也跑不过妖魔鬼怪的法术。
“不对啊,我没走去太远啊,应该能看见前面城市的灯火啊,但是没有啊!莫非?遇到鬼打墙了?”郝大宝双腿颤抖,不由得这样想。
张玄白天曾告诫郝大宝,人的头顶和双肩,一共有三盏灯,是人体的阳气所在,当你夜里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猛回头,一旦三盏灯熄灭,阳气微弱,也就是饿鬼索命之时。
郝大宝不想回头,也不敢回头,怕传说中的三盏灯熄灭不说,就是没有三盏灯的说法,回头看见一张阴森可怖的脸,在这样黑漆漆的夜里,也足以吓死人了。
“郝大宝——”又一个阴森森的呼喊,却进了很多。如同地府阎罗发出的索命令牌,阎王叫你三更死,绝对活不过五更。
这……这可如何是好呢?
恨,自己读小说泛泛而读,听说过鬼打墙的故事,却没有细看破解的办法;怨,非要上什么大学,非要黑夜里烧什么纸?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英年早逝,尚未体味人间的风花雪月,也没有好好的上过生理课,还不了解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郝大宝,真是呼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
郝大宝明晃晃的感觉身后有一个不明物体,在空中漂浮着向自己扑过来,速度出奇的快,仿佛直奔自己的后脖颈,难道是吸血鬼要咬自己脖颈的大动脉吗?
情急之下,郝大宝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有张玄给自己画的护体符咒,也顾不得他另与不灵,猛的脱掉自己的套头T恤衫,捏紧了拳头,单等那个不明物体靠近,是死是活,做殊死一搏。
郝大宝隐隐的感觉到,那个漂浮的鬼怪,已经到了自己的后脑,眼看着命悬一线,管你是吸血鬼,还是勾魂夜叉,吃我郝大宝一拳。
郝大宝猛然回头,见一黑乎乎的物体直扑自己的面门,郝大宝用足力气,蒙的一记直拳,朝着那恐怖的黑影挥舞过去。
拳头打在那物体上,软绵绵的,如同砸在一坨棉花上一般,万幸,那东西却没有扑在脸上,却缠裹在自己的手臂上。
郝大宝睁大眼睛定睛看去,不由得释然了。
哪里是什么勾魂夜、吸血僵尸?仅仅只是——空中飞舞的一只黑色塑料袋而已。
郝大宝的小心脏却不能停止 “砰砰砰”的狂跳,口中不停的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是自己吓自己!是自己吓自己!”
这就是不环保乱堆垃圾的代价啊,差点自己吓死自己,这黑色塑料袋,明明就是自己装烧纸的袋子吗。
郝大宝再次点燃一支烟,以安慰自己慌乱的内心。
既然身后跟踪自己的只是一个黑色塑料袋而已,那明明听见呼喊自己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没有离开城市的灯火多远,可是走了这么远了,怎么还见不到城市的灯火呢?难道是自己不小心走错了路,要不,怎么见不到城市的灯火?
如果方向不对,如果遇到鬼打墙,即使走一整夜,也不会走回校园的。
那现在怎么办?
郝大宝盘算了好一会,一支烟也已经燃烧了大半截,尼古丁让他镇定了许多。
如果路走错了,只能回到烧纸的那个十字路口,重新辨别方来时向了,靠近烧纸堆的那条路,一定就是自己的来时路。
郝大宝依仗着自己身上的护体符咒,一咬牙,紧紧的捏着双拳,往回寻找最开始烧纸的地方。
一切都算顺利,郝大宝走了五百多步,终于在十字路口发现了自己烧纸的地方,但是,新的问题产生。
那堆烧纸不偏不倚的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间,根本看不出来烧纸的位置,到底离哪一条路更近一些,而十字路口的四条路,在夜色的笼罩下,仿佛都是一般的摸样,根本看不出来彼此之间有明显的差异。
抬头望天,天空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月光和一颗星星,想靠月亮和北斗星辨别方向,那也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可如何是好?东南西北怎么分?究竟那一条是回去的路?郝大宝在黑暗的十字路口,迷失了。
“这个时候要有电话该多好?打个电话,让寝室的好友来接我,可是电话还放在寝室了。”郝大宝抱怨着。
十字路口与校园之间,仿佛隔着两个世界,哪怕两只之间只隔着一层薄纱,找不到途经和方法,也只能是崇山万里。
刚刚走过的这一条路,已经走出去里余,根本就没有看见城市的动火,郝大宝断定,刚刚走过的路,肯定是错误的答案。剩下的只有三条路了,肯定有一条是回去的路,但是不能确定是哪一条。
辨别再三,却怎么也不便不出来三条路的差异,只能一条路一条路的尝试了。
郝大宝在路边捡了石头,标注在自己走过的路边,从左手边的第一条路走起。
第一条路还算顺利,走了一里多路,道路明显变窄了,柏油路也没有,这条路肯定不是回去的路。
郝大宝重新回道十字路口,又从走手边的路走起,也正是背对着他走过的第一条路。
这条路一直都是柏油路,郝大宝足足走了五里路,也没有见到城市的灯火。显然这条路也不对了,只好折回去,尝试下一条路。
大病初愈的郝大宝,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这一条路的一个来回就是十里路,他身体都快虚脱了,他心里咒骂着。
这条路虽然也不对,但至少这条路现在证明不是,用排除法,那就是有剩下的最后一条路了。走出困境,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最后的路,又让郝大宝失望了,走去一里多地,柏油路也没有了,他又不得不重新回到起点,那个烧纸的十字路口。
郝大宝在十字路口再次点燃一支烟,一身的汗水早就吹干,瑟瑟的寒风吹得他有些发抖了,他无比的绝望。
“这真是遇到鬼打墙了,四条路居然都不是回去的路,这可如何是好?”
在这十字路口戳着,坐等天明吗?
瑟瑟的秋风吹在身上像刀割一般,可是郝大宝指望着身上的护体符咒,却怎么也不敢穿上手中拎着的衣服。
等等?
脱下衣服走过的三条路,有护体符咒,也没有遇见什么异样,已经证明不是来时路了,难道自己第一次走过的路才是对的?中间遇到了什么问题,误导了自己?可是为什么刚刚已经走出了很远,却没有看见城市的灯火?
三条路都已经尝试过一次了,这一条路在尝试一次,也无妨吧!
郝大宝望着那一条明明已经走过的第一条路,他很怕,他怕再听见那阴森森的呼唤,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啊。
此时怕也没有办法了,坐地等死不是郝大宝的性格,他只有咬牙,做最后的尝试了。
如果这一条路也不是,倔强也没有用了,只能在路口坐等天明了。
郝大宝沿着最初的那条路,走了二里余,翻过一个低矮的高坡,眼前豁然开朗。
马路路灯关掉了一半,却还有一半是明亮的,绝望中,涌现出无尽的激动。
仿佛是沙漠中看到了绿洲,仿佛绝望的孤岛中看见一片帆影。
马路上的灯,关了一半,校园的灯,却全部关闭了,校园一片漆黑,只有各个楼层的洗手间,还有一些昏黄的灯火,难怪先前看不见校园的灯火,原来这里还有深夜熄灯的毛病。
那曾经咒骂过无数次的破烂校园,今天却比亲妈还要亲。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那楼,那树,那花花草草,是那么的美丽,是那么的可爱,郝大宝只想大喊:“校园啊,我的母亲。”
他想张开双臂去拥抱母校,哪跑拥抱住的只是校园的一坨狗屎,他也要亲个没够。
这也太有戏剧性了,造化弄人啊。明明第一条路走的明明就是对的,结果却折返回去折腾了半夜,这是太过于谨慎了,还是太过于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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