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战斗打响
作者:幻、世字数:1.5万字

第6章战斗打响

夜里,雷震宇将白日的事情向老者汇报。目前线索已断,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更大的能奈了,对此老者也是摇头叹息。

第二天,陈静雨又来找雷震宇。上午无课,艳阳下,雷震宇在校园里散着步。陈静雨就飘在他头顶,绕着他盘旋。

雷震宇奇怪道:“静雨,我见你以前不经常在天上飘啊,行止和正常人无异,怎么自从咱俩熟稔之后你就几乎双脚不着地了?”

陈静雨侧着身来到雷震宇眼前,呵呵笑道:“以前自己一个人飘在天上没意思,现在有一个你能看见我,这样飘起来才有趣。”

“你觉得被人看着在天上飘很有趣吗?”

“当然不是。”陈静雨绕了一圈又回到雷震宇面前道:“是看着你羡慕的样子很有趣。”

雷震宇为之气结。

两人一路嬉闹,谁都没有注意到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苍鹰,牙尖爪利、翼宽体长,一见便知凶猛异常!这样的一只大鹰若是出现在辽阔的草原尚属正常,但这里是内地,人口密集的城市。

苍鹰的双眼锐利,一下子便锁定了目标,长鸣一声,向下俯冲,其势凶猛。

雷震宇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碧空如洗令人心胸开阔。一个黑点在视野中快速扩大,轮廓渐渐清晰,当雷震宇发现那是一只从高空俯冲下来的苍鹰的时候那只鹰离他的距离已经非常近。

苍鹰的速度风驰电掣,两只鹰眼目光阴鸷。雷震宇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双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惊恐失措的模样,双手本能的护上头部,一闭眼准备听天由命。然而那鹰却不是扑向他的,一阵强风扫到脸上,雷震宇本以为下一秒两只尖利的鹰爪就会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抓破皮肉、血水横流。然而龇着牙等呀等预想中钻心的痛楚却没有袭上神经,反而听见陈静雨凄厉的喊叫,差点刺破耳膜。

雷震宇赶紧睁眼,只见那只翼展近两米的苍鹰两只利爪正抓在陈静雨的左脚上,陈静雨两只手抓着地面,眼见就要被托到天上去。

这只大鹰出现在学校里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它不去抓小鸟却来捉鬼魂更是叫人诧异。

“救命!”

已经来不及细想,雷震宇紧跑几步,堪堪赶在陈静雨被托上高空之前抓住了她的手。

“痛,好痛啊!”陈静雨神色慌恐,表情痛苦,眼角噙着泪水。她的身体被扯在苍鹰和雷震宇中间,正越拉越长,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比例,身上的色彩渐渐褪去,只余黑白!

魂魄在消散之前会像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西洋油画一样褪去绚丽的颜色,然后慢慢变淡、变淡,直至透明。雷震宇虽不知道这些却也明白这样的变化发生在此时此景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也跟着慌了起来。

正不知所措,不远处长势强盛的草丛一阵晃动,“窸窣!”的响动声中,一条黄绿相间的花斑大蛇窜了出了,快速攀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朝着半空中的苍鹰弓身一条,身在半空,大嘴一张,口中喷出一条水线,浇向苍鹰。

那条水线是蛇毒,有极强的腐蚀性,对付这一招最佳的办法是立刻躲开。苍鹰视野开阔,早已发现,只是双爪勾着陈静雨的左脚正僵持在半空,若要躲开就不得不松开陈静雨。稍一犹豫那条水线已经袭到身上,苍鹰巨翅一挡,沾上毒液的羽毛立刻发出“咝!咝!”的声响。

苍鹰吃痛,高亢的悲鸣一声,血红的双眼中狠厉之色更胜。这时花斑大蛇也已经杀到,长长的身体如同绳锁将苍鹰缚住,苍鹰展不开巨翅,从半空中掉了下去,此时再也顾不上陈静雨。

陈静雨早已昏迷不醒,但眼珠在眼皮下跳个不停,面上挂着冷汗,抽搐不止。雷震宇乘机将她托到一边,她的身体此时就像是失去了弹性的松紧带,被拉扯开来却无法回复原状。

花蛇怒吼一声,声音低沉,身体缚着苍鹰,一张巨嘴寻机撕咬,占尽上风。苍鹰不甘示弱,也跟着高亢的鸣叫,长喙与花蛇的毒牙周旋。

两声兽吼将雷震宇的目光引回身边的战场,他已经认出那条花蛇正是月老山上的那名老者的原形。苍鹰斗巨蛇,这场面让雷震宇想起了小说《神雕侠侣》中杨过被砍断手臂后跑进深山老林所见到的那场雕蛇斗,神雕先示敌以弱,大蛇受迷惑,向神雕进攻,就如同现在一样以身缚之,却被神雕一下震晕,啄了七寸。鹰类是蛇的天敌,一想到这些雷震宇内心就相当不安,但两只凶兽相斗,飞沙走石,场面相当震撼,他根本就插不上手,只是从地上捡了几块巴掌大的石头紧密注视着战斗状况,危急时刻投掷过去,不管是否管用,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花蛇纵使一开始占了上峰,却依然斗不过苍鹰,对峙良久不但没能咬到半根鹰毛,反而被啄了一下,一身鳞甲虽坚却挡不住苍鹰的长喙,顿时见血,痛触刺激神经,施加在苍鹰身上的束缚之力不禁为之一松。

苍鹰竟乘机抽出一支翅膀,用力一扇,只听“砰!”一声巨响便将花蛇给拍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时不得动弹。

苍鹰长鸣一声,双翅用力一挥,势欲冲天。然而脚下突然生出拉扯之力,苍鹰低头一看,只见脚下不知何时长出一簇藤蔓,缠在它的脚上。这柔嫩的绿色细藤单独一根时很容易便能弄断,但若聚在一起,成群扎堆之后就会变得相当坚韧。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将苍鹰越缚越牢,苍鹰挣扎两下不得脱,于是低头去啄,刚刚啄断五六根,突然有三四根藤蔓破土而出,快如闪电的绕上了苍鹰的脖子,将它的头缚在了地上。老者的修行与月老山一体,他是月老山的山神,可调用月老山的灵气,既能用来辅助修练也可用来御敌。那些突然出现的藤蔓正是老者调动山中灵气,催发植物快速生长的结果。但这种修练也并非一本万利,倘若月老山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化,老者也会跟着受影响。

苍鹰被缚,鹰头着地,形容相当狼狈。老者化成的花蛇得以喘息片刻,重整旗鼓,长长的身躯游动起来,再次冲向苍鹰,张开血盆大口,两颗毒牙突出嘴唇,闪着森然冷光,咬向苍鹰的头部。

苍鹰长鸣一声,一双血红的眼睛顿时燃烧起来,射出两道火焰,瞬间将困缚它的藤蔓烧个精光,在花蛇的毒牙攻到的前一秒闪了开去,双翅一扇卷出两道狂风,吹的雷震宇睁不开眼睛,乘机飞上半空。

苍鹰是天上的霸主,在地上时花蛇尚奈何不了它,如今飞在天上更是没了指望。花蛇一扭头看见雷震宇抱着陈静雨正蹲在不远处傻傻的看着,口吐人言,怒道:“老子拼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敢快跑啊!”

雷震宇早就六神无主,听了花蛇的话,就呆呆的点了点头,抱起陈静雨的魂魄就跑。

苍鹰已经俯冲下来,直奔雷震宇而去,雷震宇的奔跑速度对于苍鹰来说简直就相当于是原地不动。花蛇再要相救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此时要是扑上去多半会被苍鹰的一双利爪扣住,到时性命堪忧。

然而那只苍鹰从雷震宇的头顶划过,尖叫一声再次升上高空,转眼间只剩一颗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苍鹰到自己头顶上时,雷震宇恍惚间看到一道金光打在苍鹰头上,那道金光极细小,在阳光映衬下几不可见,准确的说雷震宇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看见了那道金光,只是眼角倏然闪过一道金线,疑似幻觉。

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想来是刚才那样的大动静终于惊动了他人。

雷震宇将陈静雨的魂魄放在地上,对花蛇道:“静雨交给你了,我去托延一下。”说着紧跑几步,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绕过几颗树,就见小林子迈步向这边走来。雷震宇赶紧迎上去:“小林子,平常很少见你到月老山附近来散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刚才听见一些很奇怪的声响过来看看,震宇,你每天都不见人影原来是躲在这里。这里除了树就是石头,你每天在这里都做什么呢?”

“哈哈,没做什么,就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下,这里的确没有什么好玩的,大夏天蚊子又多,我们回宿舍吧!”

“不急,你一直在这里,刚才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应该也听见了吧,不如我们一起去看个究竟。”

“有吗?我一直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看到,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雷震宇想把小林子拉走,但小林子的步伐相当坚定,廋小的身体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将雷震宇一路托进了树林。绕过几棵树,面前出现一片空地,正是刚才苍鹰大战花蛇的战场。

雷震宇见花蛇与陈静雨已经离去不禁松了口气,但打斗所造成的凌乱场面却被原封保存下来,没有一丝的掩饰。

雷震宇脑子飞转,想在小林子开口询问前编出一个好点的故事。小林子惊呀的打量着这凌乱的场面,不远处还有一片明显的烧灼痕迹,完全没有注意到雷震宇脑子转的快要死机的着急样,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震宇,这里刚才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雷震宇试探性的回答:“是啊!我只是小小活动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话连雷震宇自己都骗不了,说着不安的观察着小林子的反应。

小林子竟然没有怀疑,惊呀道:“震宇,你被女朋友给甩了啊!”

是夜,雷震宇又拎着香烛去了姻缘亭,但这次香烛还没有点上老者就出现了,上前一把拉住雷震宇的手道:“我已经受了你好几日的香火,今天就请你去我家坐吧。”

“啊?”雷震宇一听,触电一般甩开老者的手,小心的斟酌词句道:“爷爷,我谢谢您的好意,我就不去了,万一您的徒子徒孙们不欢迎我您岂不为难?”

老者瞧他一眼,“哼!”一声道:“你小子放心吧,我不是领你去蛇窝。”说着也不管雷震宇反应如何,一个劲儿的拉着他前行。

自己的小心思被老者轻意识破,知道此行推脱不掉,又想到这几日与老者相处的情形,料想老者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也老老实实的不再挣扎。

行到半路,雷震宇又突然问道:“爷爷,静雨现在怎么样了?”

老者没有回头,回答道:“她还在昏迷,今天实在伤的不轻,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估摸很快就能醒过来。她就在我那里,你去了就能看见。”

又行了不远,老者指着前方道:“看,就是那里。”

雷震宇顺着老者的指点看去,只见夜色下有一棵高大的树木,月亮像一棵熟透的果子挂在枝杈上,月光映照下,大树旁边显露出一幢小屋的轮廓。

这是月老山上的一幢破败小屋,墙皮倾塌、蛛网满布,山上的风稍微大一些整幢小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要随时散架的样子,让人不禁要为住在里面的老鼠们心忧。雷震宇白天上山时也曾经见过这幢小屋,突兀的立在山上,也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现在才明白那原来是一座山神庙。

雷震宇用怜悯的眼光看着老者:“爷爷,您的生活条件可真是够艰苦的!”

老者也叹口气,道:“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人人都讲科学,我们这些神仙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更何况这是在一所大学里面,没有把我的庙给拆掉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接着,老者突然神秘道:“不过我把里面收拾了一下,马马虎虎还能看的过去。别光站在这里说话,我们进去吧。”

说着,老者当先一人大踏步走向那幢破屋。这时,雷震宇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借着月光,雷震宇发现老者的身体正在快速的缩小,到小屋的门口时已经只有原来四分之一的大小,很快便不可见。

雷震宇对着破门向小屋里叫道:“爷爷,您去哪里了,我怎么看不见您了?”

老者的声音从小屋里传出来,但却依然不见踪影:“别光站在那里,你近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雷震宇按着老者的吩咐抬脚向小屋走去,每走一步他就发现周围的事物大上一分,很快进了破败的山神庙。以他现在的体形来看,小庙已经变的相当巨大,几乎能够和一个可以容纳万人的超大型体育场相媲美。路渐渐变的有一些难走,寻常的一块小石子、一个小土坑此时都成为不容忽视的路障。

身后突然有一些响动,雷震宇受惊转身,只见一只身体细长,浑身是脚的动物正朝他这里爬过来。

“我的天,救命啊!”雷震宇尖叫一声,转身便跑。那是一只千足虫,平日里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将它摁死。但是在现在的状态下,那只千足虫相对于雷震宇简直就是个庞然大物,体长足有他身高的两倍还多。雷震宇撒丫子狂奔,深恨自己不能突然多出几条腿来。不过就算是真的再多长出几条腿来也没有用,再多也多不过千足虫。

两根纤细的触角出现在雷震宇的左右两边,雷震宇被吓的肝胆俱裂。

“咔嚓!”一声响,这响声就像一柄小锤敲击在雷震宇的心脏上,腿一软,合身扑倒在地,满嘴啃泥。那两条在雷震宇身边甩来甩去的触角突然不见了,身后万马奔腾般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

雷震宇半边身子坐起来,向后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灰毛老鼠正蹲在那里忽闪着眼睛看着他,千足虫的半边身子被它含在口中,嚼得“咔嚓”作响、汁液四溢。

雷震宇胃里一阵翻腾,顿时吐了一地。

“小灰,找到他了吗?”是老者的声音,雷震宇心中一喜。那只老鼠朝着声音来源“吱吱!”叫了两声。只听老者的声音又道:“好、好,那麻烦你把他带过来吧。震宇,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雷震宇回答道:“听的见!”

“那就好,小灰说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你没事吧!”

“我没事!”

雷震宇看着那只巨大的灰毛老鼠,那条千足虫已经被它整个吞下腹中,看样子不过是塞了牙缝。对方也正好奇的打量着他,只是看着没有其他的举动,看来这便是爷爷口中的小灰了。

巨鼠又“吱吱!”叫了两声,那边,老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灰说现在就把你带过来,你跟着小灰走就行,他说你刚才被一只千足虫追,现在不用害怕了,小灰会保护你。”

巨鼠已经起身向前走,雷震宇赶紧随之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它身后,一路上果然再没有遇见什么惊扰。

一路绕过杂草、翻越树叶,终于见着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老者手中端着一盏莲花烛台站在不远处,烛台上放着的不是蜡烛,却是一颗璀璨耀眼的夜明珠,散发出如同月光一般柔和的光亮。在老者身后是一幢茅草小屋,门敞开着。

雷震宇紧跑几步来到老者身边,心下才稍微觉得安稳一些。老者手中的烛台照亮了雷震宇苍白的面孔,惊呀道:“你脸色可真够差的!”说着将雷震宇让进茅草屋。

雷震宇一边走进小屋,一边拿眼瞪着老者,怒道:“还不是被吓的!爷爷你请我来之前也不把话说清楚,是不是故意的啊!”

老者笑呵呵道:“说哪里话,我是第一次请你来我家里坐,没有考虑那么周全罢了,以前我请人来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雷震宇叹口气认栽,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茅屋被打扫的纤尘不染,最深处摆放着一张木制大床,有帷帐垂下来,看不见床上的情形,但想来此时陈静雨应该就躺在上面。茅屋正中摆放着一张棕色的八仙桌,围桌散放着四条圆凳。老者将那盏烛台放在八仙桌的正中,雷震宇见着那颗约有巴掌大的夜明珠时大大的惊呀了一番,但再一想到那颗夜明珠的正常大小时也就释然了。

“静雨是不是在那里?”雷震宇指了指床。

老者点点头,雷震宇上前掀开帷帐,见陈静雨静静的躺在床上,和自己所料不差。陈静雨此时的状态看起来比之白天要好了很多,但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头轻皱,神色也不是太安祥。

“她的三魂七魄已经稳住了,料想不久就能醒过来,你不用担心。”老者将帷帐拉拢,与雷震宇各拉一条圆凳坐在八仙桌边。

“爷爷,今日您化作巨蟒与那只苍鹰相斗,受的伤不要紧吧。”之前心中有所记挂,此时亲眼得见陈静雨安然无恙,以中安定下来,这才想起白日的事情,不禁对老者的伤势有所担忧。

老者没好气的“啍!”一声道:“现在才想起我来,你这小子真是没良心!”

雷震宇尴尬一笑,没有言语。

老者白他一眼,自言自语道:“我老人家真是可怜啊,也没有个知心的人能关心一下,好不容易认了个孙女,自从认识你这个臭小子,就对我爱理不理的,现在的年青人怎么就不知道关心老人呢!”

雷震宇干笑几声,讨好道:“爷爷,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和静雨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

老者听的眉开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这香烛可不能少,别总是等到有事情的时候才来找我,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来看看我老人家吗!”

雷震宇心中寻思,自己没事整天不睡觉,大半夜的跑到月老山来喝西北风那不是有病吗。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意的地方,满面堆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互想客套一翻,雷震宇正色道:“爷爷,今天那只苍鹰很明显是冲着静雨来的,以前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老者摇头道:“没有,得道不易,精怪之间如果没有太大的过结一般是很少相斗的。”

“这样啊!”雷震宇想了一回儿,又问道:“那么静雨可招惹过什么人么?”

老者又摇头,肯定道:“像她这样的小鬼魂,又从来不出校园,能得罪什么人!”

雷震宇眼睛突然一亮,道“不是死后惹出的事那难不成是生前惹出来的。”

老者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为什么五年了都没有动手,一直等到现在?”

“这个还不简单,您难道忘记了我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吗?一定事有人发现了我在调查有关静雨的事情,怕我查出些什么,所以才会向静雨出手。”

“有道理!”老者摸着下巴道:“你昨天才去过那个小吃店打听有关江姐的消息,今天就有人前来对静雨不利,那家小店一定有问题。看来静雨的事情不简单啊,白天那只苍鹰的法力很高,远超过我,恐怕在白天也能化成人形,若不是在月老山我占尽了地利,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她对抗。”

“有什么了不起!”雷震宇撇撇嘴,不屑道:“最后还不是被爷爷你您给赶走了!”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眉头一蹙,疑惑道:“这点我也有些想不通,我即使占了地利却依旧不是那只大鸟的对手,她当时本占了上风,却莫名奇妙的离开了。”

雷震宇突然想起了那道金光,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线划过眼角,恍如幻觉,正打算开口,却想到当时爷爷也在现场,他老人家何等眼力,他都没有查觉到什么异常,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所发现?当时的所见多半是幻觉了,说出来也是徒惹人笑。

这时,有听老者说道:“也许是因为发现有人来了,所以才离开的吧!”

雷震宇细细一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也点头附和。

雷震宇和老者围着烛台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木床上垂下的床帷突然间无风自动。起初还很轻微,继而渐渐明显,等两人注意到时,已经发展成狂舞。陈静雨下了床,双脚离地飘在半空,头发与衣衫如同浸在水中,夸张的舞动着,面色阴沉,眉宇间表露出来的邪异之色令人心悸。

雷震宇吓得躲在老者身后,老者低矮的身形要挡住他着实有些艰难:“爷爷,这还是静雨吗,怎么醒过来就突然变成厉鬼了?”

老者望着半空中形容可怖的陈静雨,神情少有的严肃:“我哪里知道!”

这时,半空中的陈静雨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依然甜美、清脆:“震宇、爷爷,你们不要怕,很感谢你们这些日子里来的照顾,我没事,只是听见你们提到江姐的名字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江爱珍!”这三个字从陈静雨的牙缝里挤了出来,混杂着浓郁如墨的怨毒:“我今日定要将你扒皮、抽筋,生吞活剥!”

接着眼前光影一闪,雷震宇只觉得眼睛一花,陈静雨已经如同一阵轻烟一般出了小屋。

月老山上,那一间久无生气的破房子里凭空出现一股强风,将屋中诸如石子、树枝、板儿砖之类的杂物吹的四处乱飞。强风中挟裹着一条飘忽的人影,转瞬间出了小屋,甫一出门,正被一束月光射中,人影如同轻烟,被强风挟裹着快速飘动,避开了月光,沿着树林中的阴影,一闪而逝。

破屋中的小屋里,雷震宇手指着门口,向老者道:“爷爷,静雨飞出去了,听她最后说的那些话,她好像是去找那个叫江爱珍的女人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老者道:“那个江爱珍八成就是所谓的江姐。白天的那只苍鹰一定与那个江姐有瓜葛,你觉得静雨能斗的过那只苍鹰吗?”

雷震宇想了想道:“虽然静雨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但相较起来,我觉得应该还是那只苍鹰利害一些。”

“那还不赶快跟上去帮忙!”老者说着拨腿出了小屋,两条小短腿架着矮胖的身子速度竟然也是如风一般。

“爷爷,您老等等我!”雷震宇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

已经是后半夜,大路上见不到行人与车辆,只有一左一右两排路灯,一路排开去,散发出昏黄的光,长龙一般蜿蜒开去,见不到尽头。

“不让你轻易的唤起她以前的记忆果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你看,不过是一不小心被她听见了江姐的名字,立马就变厉鬼了。”

“嗯!呼呼!”雷震宇喘着粗气应和。

“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静雨果然有两个怨念,一个是对大学生活的渴求,另一个是对那个什么江爱珍的痛恨,可怜的孩子,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呼!呼!”雷震宇只顾喘气。

老者等了半天不见雷震宇说话,不乐意道:“你这臭小子,长辈在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雷震宇一边喘着气,一边艰难的说道:“爷爷,您老人家已经说了一路了,就饶了我吧,我现在除了挪动双腿之外实在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老者乐了:“不会吧,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体力怎么连我一个老人家都比不上,正真是太差劲了。好吧,我老人家发发善心,放你一马。”

雷震宇在心中嘀咕:“您老人家是人吗?”但为免给老者找到话题,雷震宇选择了乖乖闭嘴,否则又是没完没了,如同黄河之水,涛涛不绝。

老者一边跑一边朝天上观望,陈静雨就飘在天上,速度飞快,但是以雷震宇的眼力却是什么都看不见。老者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雷震宇得以喘息片刻,弯着腰在那里大口呼吸。

终于歇回了一口气,见老者仍然站在原地,不禁问道:“爷爷,您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老者的脸一阵红白相交,扳着脸道:“我跟丢了!”

“啊?”雷震宇大惊失色道:“怎么办,静雨那里不会有危险吧!”

老者不悦道:“别吵,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静雨飞到这里上空,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突然向下一折,就不见了踪影。她应该就在附近,你也帮忙找一下。”于是,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站在大路上东瞧西看,四处乱转。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夜半的沉寂,接着是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在那边!”老者一马当选循声跑过去。

两人到达时,正看见陈静雨张牙舞爪的扑向一个穿着红色睡袍的女人,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子真的是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抽筋、生吞活剥!但女人没有像常人一般倦在地上抖成筛糠,她身法奇快,简直就像是在瞬移。

陈静雨履扑不中,不时撞到墙壁或路灯发出沉闷的声响,凶性更胜,不住的大声尖叫,声音刺耳,如同受了刺激的野兽。

“大胆的小鬼,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来找死,正合我意,只是这大半夜的就被你吵醒,你不知道女人如果睡不好觉会老的很快吗?”女人完全不把狂性大发的陈静雨放在眼里,一次次轻易的躲过她的攻击,一边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调侃。

厉鬼除了力气很大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若是碰上普通人,只肖以自己吓死人的样子把对方搞的心胆俱裂,再伸手“咔嚓!”一声扭断对方的脖子就算大功告成。但那女人并不普通,陈静雨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呵!”女人以手捂嘴,夸张的打个呵欠,再一次躲过攻击,道:“姑奶奶不和你玩了!”随之扔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约巴掌大小,瓶颈细长,瓶身呈扁圆形。

小瓶浮在女人头顶,当陈静雨再次扑过来时,女人及时的一闪而没,小瓶却留在了原地。陈静雨与小瓶擦肩而过,小瓶突然放出一股吸力,咬住了她的身形。

陈静雨徒然挣扎,这时“呼呼”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一条形物打着旋砸在小瓶上。两物对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小瓶飞向了女人,女人伸手接住。陈静雨一脱困又向女人扑来,女人刚接住小瓶,陈静雨已经扑到眼前,周身挟裹着一股冷冽的寒风,长发飞扬、五官扭曲,前伸着的两只手臂本来十分纤弱却暴出青筋,充满了奇异的力感。

女人这次却没有躲,陈静雨的两只手快要掐在她脖子上时,女人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抢先卡在了陈静雨的脖子上。陈静雨面现痛苦之色,两只手掰着女人手指试图挣脱,女人的手却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女人不再理会陈静雨,朝着刚才条形物掉落的方向望去。

老者矮胖的身体磐石般立在当场,手中持着他的棕色盘龙木杖,刚才的的条形物正是此物。

女人皱了皱眉,道:“老东西,我敬你是前辈,才不去招惹你,别以为是我怕了你,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老者突然“呵呵!”笑起来,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现在的确是自身难保,也不想管谁的闲事,只求安稳的过日子。”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老者呵呵笑道:“我来叫我孙女回家吃饭啊!”

女人双目凝视着老者,恶狠狠道:“白天我们已经打过一架,你不是我的对手!”

老者与飘在天上的女人对峙,雷震宇被视若无物,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在这样的场面下,雷震宇早有被忽略的觉悟,此时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没有想到女人为何竟然对老者如此重视。

从两人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白日到校园找麻烦的苍鹰就是她所幻化,她的能力明显在老者之上。但此刻言语间却似乎对老者颇为忌惮,她称老者是前辈,还一再强调自己比老者强,这些欲盖弥彰的话无一不显示出她内心的空落。

而作为手下败将的老者显然也默许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言语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气势。这时,女人说的一番话解开了他的困惑:“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身为月老山的山神,修行与月老山一体。人类开山掘石、大兴土木,动了你的修行根基,使你千年道行一朝丧。如今,原本高愈百仞的月老山只剩下一个小土丘,当月老山彻底被夷为平地时,也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日,你对人类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恨意吗?”

雷震宇在一旁听的大吃一惊,原来老者竟正身处如此的危机。女人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幸灾乐祸道:“小鬼头,没有想到吧!你们人类总是自以为是,我便是为恶作乱了又如何?我给你们人类所造成的伤害相比你们对其它生灵所造成的伤害来说,犹如九牛一毛。你们把像我一样的妖精当成是邪魔,欲除之而后快,却可曾想过,有多少的生灵把你们当作邪魔,恨不得将你们生吞活剥!”

雷震宇无言以对,“啍!”这时老者突然不屑的冷啍一声。

女人把矛头向老者道:“老家伙,难道我所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老者摇头晃脑道:“何止是不对,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你、、、、”女子对他怒目而视。

老者却浑不在意,接着道:“你叫江爱珍是吧,且不要生气,听我慢慢道来。一个人的钱包被人给偷了,在此处,他是受害者。但如果他再去偷另一个人的钱包,他难道就不是贼了吗?”

女人冷笑道:“如果这另一个人本身也是一个贼,那他被偷就是活该。”

老者仿佛早已料知女人会如此回答,会心一笑,胸有成竹道:“你且不要管这被被偷之人所偷的另一个人是什么身份,我只问你,这个去偷别人的被偷之人是不是贼?”

女人沉吟片刻,极不情愿道:“是!”

老者哈哈笑道:“这便对了,刚才你说如果那另一个人如果本身也是一个贼那他被偷也是活该,可见你对贼也没有什么好感。你的这句话我也同意,但这并不足以抹杀这个曾被偷之人如今也是个贼的事实,他偷别人的行为始终是不对的,你可同意?”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啍一声。

老者接着正色道:“人类忘本,毁山填湖,残害生灵无数,的确有错。但那又如何,你对人类的罪孽不会因此而变成善行!”

“至于我自己,”老者叹口气,无奈道:“老夫千年道行,你真以为凭普通人类的那点能力就可以使我魂飞魄散吗!”

女人面现惊异之色,诧异道:“难道不是吗?”

老者冷笑:“果然只是小妖一个,你也就这点见识。老夫之所以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乃是天劫使然啊,若不是因老夫已经天人五衰,能力大减,人类又哪能动的了我的月老山!”

女人惊骇不已,望着老者的眼神顿时一变。世上生灵,无论人畜,凡修行者每百年有一小天劫,熬不过就要堕入轮回,所有道行一朝丧,下一世为人为畜不可得知,熬过来才能继续修行。但修行到一定境界后会有一大劫,称天人五衰,五衰之人有五个特征,分别是1、衣服垢秽,修行人到至高境界已经不食人间烟火,身上衣物也是由自身法力凝结,平日里光洁曼妙,但天人五衰时就会开始生出脏垢。2、头上华萎,修行人容颜不变,但天人五衰时就会如同凡人一般渐渐现出老相,生出华发鸡皮。3、腋下流汗,修行的过程便是超凡出尘的过程,有了一定的修行之后,身体自然不会沾染凡尘,时时保持清洁,但天人五衰时却会如同常人一般为凡尘所染,两腋流汗。4、身体臭秽,修行人一般辟谷,身心常保清洁,但天人五衰时却会无法再如往常一般不饮不食,自然会身体臭秽。5、不乐本座,修行人道法自然,心性时刻保持平和自然,但天人五衰时各种负面情绪却会止不住的从脑中滋生。总知就是越来越像普通人,一点点老去,熬不过就会真的老死,且是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但如果熬过了据说便能寿与天齐,跳出万物生灭的轮回。

这世上有八大强者,号称“三皇五帝”玉皇统治天界、人皇管辖人间、冥皇守护冥界,而五帝则散于三界隐居。这八大强者自上古时代就已经存在,是目前世上仅存的熬过了天人五衰大劫的人。千万年时光里有无数的人曾经达到天人五衰的境界,却从来都没有人能熬过去,所以对于修行人来说天人五衰就相当于是大限将尽。

对于天人五衰之人,其他人一般不愿伤害,原因有两个:一、天人五衰之人日渐衰弱,在其他修行人眼中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有必要再去予以伤害,即使有仇也不会再去追究。二、但凡天人五衰之人都是修行到了极致境界的人,都曾有一段辉煌历史,出于敬重,其他修行人一般都不会去予以得罪。

女人的语气突然缓和了许多:“我说呢,这座城市里的所有妖怪都说你是这里最老、法力最强的妖怪,轻易不去招惹你。我昨日初次与你交手心中还有许多忌讳,结果真正战在一处却发现你不过如此。敢问老前辈高姓大名?”

听到这里雷震宇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和老者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一直跟着陈静雨称老者为爷爷,至今都不知道老者的名字,真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唉!”老者叹息道:“往昔作了许多错事,就我的名号与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一起过去吧。一朝悔悟之后,隐姓埋名居在此处这么多年,那个孽债累累的名字我实在不想再提了,你若愿意的话就称我为涅槃老人吧!”

凤凰涅槃象征着新生,看来老者对自己的过去的确是非常的不满意。

女人对老者的话很不以为然,但并没有反驳,默认了涅槃老人的称谓。

“你现在可以放她跟我走了吗?”老者指了指被女人死死掐住脖子,不能动弹分毫的陈静雨问道。

先前老者对女人说他是来这里叫陈静雨回家吃饭,女人只以为是老者对她的戏话。天人五衰之人有不乐本座的特征,被各种负面情绪所纠缠,寂寞尤甚。涅槃老人既然认了陈静雨做孙女必然会全心全意,如今看来他可能真的是来叫陈静雨回家吃饭的。

女人考虑片刻,为难道:“前辈,我给你面子,但是这个小鬼你却不能带走。”

“这是为何,难道一个小小的魂魄对你就真的如此重要吗?”

女人道:“前辈,您又何必救她呢,想必您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如今,她渴望上学的怨念已经得到满足,我就算放过她,她也不能再呆在月老山陪伴您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只问你,放还是不放!”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女人道。

女人叹口气,道:“我索兴明说了吧,她被我骗去做小姐,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机灵,竟然寻找机会逃了出去,直奔警察局。我于是施法想摄了她的魂魄,但却不知为何出了差错,她魂魄离体,却没有被我收走,而是逃进了学校。我摄于你的威名,没有敢追进去。而她不知为何却自已将自己的记忆给封了,懵懵懂懂的在校园里游荡。她既然对我没有什么威胁我也就懒的管。但是如今她已经忆起了往事,倘若魂魄归位,去公安局举报,我就别想再在人类社会里混了。”

“如果我非要你放人呢?”老者道。

女人冷笑:“前辈,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最好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也顾不得你天人五衰的前辈身份了!”

老者举起了拐杖:“小丫头,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双方斗法,除了看法力强弱之外,还有许多东西能影响胜负,你还太嫩了!”

女人不再多言,冷啍一声,一挥手将陈静雨扔在了地上。陈静雨立刻起身想再次扑向女人,但“砰!”一声响,她再次倒在地上,有一透明无色的罩子将她笼罩在其中。女人不再管陈静雨,径直扑向老者。老者对身边的雷震宇说道:“去想办法救静雨!”说着提杖迎向女人。

鹰是蛇的天敌,女人一上手就现出苍鹰本相,以此圧制老者。苍鹰两只利爪如同两支锋利的匕首,爪向老者。老者上半身保持人形,下半身却现出了蛇的形态。像老者这样只现出一半本尊的本事可不是每一个妖怪都能做到的,这需要对法力精准的操控能力。上半身人形态的老者将那根棕色盘龙拐杖舞的密不透风,而下半身的蛇尾则能带动他的身体快速移动,可以说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苍鹰形态的本尊占不到先天的优势,一时间甚至不能靠近老者,但老者的法力毕竟低于女人,始终处于被压制的地步。白日里,老者因法力减弱不能幻出人形,被女人打的落花流水,到晚上,只凭着这样一点点的法力增长,竟能够与女人齐鼓对峙,可见有时候力量之于能力并不能划上等号。

乘女人被老者缠住,雷震宇跑到陈静雨身边,在离陈静雨两米距离时,被一层不可见的罩子撞的摔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来,沿着陈静雨用手摸索了一圈,发现这无形罩子呈半球形,倒扣于地。他试着用木石敲击,结果却是毫无用处。罩子中的陈静雨对他视若不见,两只手十根手指上的指甲暴长出来,如同十把尖利的利刃,机械的抓挠着无形的罩子,发出“吱!吱!”的尖利声响,不停刺激着他的耳膜。他转身,见老者站在一片空地的中间,挥舞着拐杖应对着苍鹰接连不端的攻击,天上的苍鹰速度奇快,不停转换角度,从四面八方向老者发动攻击,如同一场疾风骤雨,将老者迫的疲于应付。

除他们之处周围再无其他人,这里本来就比较荒凉,更遑论现在是半夜。而眼下老者不得脱身,他这个普通人虽然目前是自由之身,却对困住陈静雨的罩子束手无策。他扔下手中的木棒和石块,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也不知自己在找些什么或是在希翼什么的发生。就在这时,雷震宇的眼角突然捕捉到一溜金光,倏忽而逝,判断方向,正是向着无形罩子而去的。雷震宇心中一喜,这一次依然如同白天那一次一般,那金光只是一瞬,如同幻觉。陈静雨陡然间窜上了半空,困住他的无形罩子已经消失了,在半空一个转折,扑向了女人化成的苍鹰。

如此,形成了陈静雨和老者合斗江爱珍化作的苍鹰的二对一局面。陈静雨不会更多的攻击手段,只是挥动两只利爪追着苍鹰死缠烂打。她的实力太弱,苍鹰的速度飞快,她只是跟在后面乱跑,好不容易追上了,一爪爪下才发现,那不过只是一丝残影。陈静雨老在眼前晃,虽然不能对苍鹰产生任何的威胁,但光只是看着也是挺烦的,再加上苍鹰全力攻击地上的涅槃老人,她法力明明强于那老头,却就是无法在打斗中沾到一星半点的便宜,心中一恼,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喷射出烈火,这火呈蓝色,分外的诡异。苍鹰有这等本事,为何不早用能?事实并非如此,她发出的这道攻击虽然外形上酷似烈火,但实际上乃是以自身法力凝成的一股能量。火焰是可燃物发生化学变化,释放出的能量转化成光和热时,呈现在人们眼中的形态,苍鹰的这道“烈焰”也是同理。

这道“火焰”是有形可见的,说明有一部分的能量被浪费了,转换成了光。一般的妖精都会这一招,这是精怪们的通用招式。但真正有能力的精怪发出来的攻击是无形无象的,只饱含着无匹的热力,这需要对法力的精准控制能力。这样的攻击耗费法力颇大,江爱珍一天也不过只能使用两三次,若非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或是危急关头,是不会用的。现在的情况苍鹰使用这一招很明显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

陈静雨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危机,犹自傻傻的迎着那道蓝色的火焰扑了过去。相交之际,陈静雨的后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东西猛的发力,将陈静雨托了回来。陈静雨回头,见一条碧色的长藤从涅槃老人的盘龙杖上延伸出来,正缠在她的脚上。涅槃老人将盘龙杖一甩,联着盘龙杖的一端突然断开,末断飞向了一旁的雷震宇。

雷震宇将长藤的一端接在手中,听见涅槃老人大声的喊道:“去姻缘庭等我!”

雷震宇焦急的观望着眼前的战斗,明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却又有些不放心,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涅槃老人又催道:“你站在那里作什么,还不快点离开这里!”

雷震宇叹口气,转身向学校跑去。陈静雨浮在半空,不知疲倦的朝着女人的方向嘶吼着,而雷震宇就像牵着一只风筝,一路喘息着跑回了学校。

上了月老山,坐进姻缘庭,雷震宇坐在石凳上,焦急的等待着涅槃老人的归来。这里虽然离涅槃老人与苍鹰的战斗地点不远,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听见或是看见那里的任何情形。可是陈静雨依旧像刚才一般大声嘶吼,挥舞着两只爪子,恨不得撕碎一切的样子。

“静雨,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很让人毛骨悚然。”雷震宇实在忍不下去,向陈静雨道。

但是陈静雨视若惘闻。等了约有半个小时,还不见涅槃老人的身影,雷震宇心中极度不安,他将碧色藤蔓栓在姻缘庭一边的石柱上,拉了拉确定牢固之后转身下山,向涅槃老人与苍鹰战斗的地点跑去。

雷震宇到时,苍鹰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不断从高空俯冲下来,向涅槃老人发动袭击,频率密集程度就如同一场急风骤雨。但是涅槃老人却进退有度没有丝毫的慌乱,虽然被压制的甚至无法自由移动,但挥舞着盘龙杖,每次都能有惊无险。

可是涅槃老人明显已经有些捉襟见肘,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等到了早上一见太阳,涅槃老人无法保持人形,有很多精妙的手段都无法使出,肯定会败。

一定要做些什么,雷震宇站在大路上四处观望着,晕黄的路灯将他笼罩在内,出了灯光笼罩范围,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不远处,涅槃老人的盘龙杖与苍鹰利爪的每一次相交都会爆出一团火花,一闪一闪,如同星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际已经隐隐泛白。苍鹰也明白,涅槃老人的法力不如自己,只是仗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超群的法术控制能力才能抵住自己的攻击,如果力拼虽然也能最终取得胜利,代价却决对不会小。可如果一旦太阳出来,涅槃老人无法保持人形,他的很多精妙手段就无法使用,因为远离了月老山,又无法借用山中灵气助阵,到时要取胜就会容易许多,因此也不紧逼,只是保持压制,使涅槃老人不得动弹。

情急之下,雷震宇找了一台公用电话拨了110。二十分钟后,警笛的鸣叫声传入耳中,并且越来越大。雷震宇躲在一边,只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离涅槃老人与苍鹰的战斗地点不远的地方停下,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从车上冲了下来。

“嗒嗒嗒!”一连串的机枪射击声响,紧接着飞在半空的苍鹰就感觉到有几颗子弹带起尖锐的风射向自己。她不得不暂时停止对涅槃老人的攻击,拿眼一瞧,只见不远处的马路上停放着一辆白色面包车,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靠车蹲着,各自抬着一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武装战士刚来到此处就被涅槃老人与苍鹰打斗所造出的声势所吸引。他们虽然离两人的战斗地点并不远,但是中间仍旧隔了几幢建筑,没有发现地面上的涅槃老人,只看见一只巨大的老鹰不断的向地上俯冲,很明显是在攻击什么,于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向老鹰射击。

“嗒嗒嗒!”又是一连串密集的机枪扫射,苍鹰再次闪过,但是涅槃老人已经乘着机会眨眼间不知去向。苍鹰愤怒的长鸣一声,双翅猛的用力,升入高空,不久已不可见。

雷震宇看见涅槃老人已经乘机化出蛇形本尊,窜入一片草丛眨眼不见,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耳边听见那名开枪射击的战士惊呀的叫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鹰啊,飞的这么快,连枪子儿都能闪的过,若是让它再这样在城市里呆着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雷震宇笑笑,光线忽然一强,他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太阳出山了,一瞬间光芒万丈,扫除了大片的阴暗,也让他的心情突然一松,尽管已经习惯了与精怪打交道,回想这一夜的经历,依旧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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