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把柄
正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
“住手!”
紧接着,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带着五六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呼呼啦啦地跑了过来。
来的人白胜利认识。
就是这个吴老九他爹,供销社的主任吴大宏。
吴大宏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赖子。
那年月社会动荡,他带着人东家砸西家抢。
后来也不知道咋整的,他摇身一变,成了供销社的主任。
吴大宏冲过来,一把推开白胜利,把吴老九拽了起来。
几个保安呼啦啦的将白胜利和齐春梅还有唐瘸子,围在中间。
“爸,他抢我的野鸡,还打我!”
见他爹来撑腰,吴老九有了主心骨。
“血口喷人!”
齐春梅小脸通红,手里还紧攥着那块板砖。
“明明是你抢了我们的野鸡!”
唐瘸子怕事情闹大,赶紧拉住齐春梅,点头哈腰,笑嘻嘻的对吴大宏说:
“吴主任,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烟卷,往吴大宏的面前递。
吴大宏伸手推开,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眼前的白胜利。
“你谁啊?敢打我儿子?”
白胜利呵呵一笑,不卑不亢。
“刘家村白胜利,人是我打的,他抢我野鸡,就该打!”
“草,你小子挺狂啊?”
“不狂能叫年轻人么!”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凑得越来越近,胸脯都快顶着胸脯了,气氛越来越紧张。
那几个保安摩拳擦掌,像是一条条大狼狗,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扑上去把白胜利撕了。
“给我打!”
吴大宏恼羞成怒,朝那几个保安一挥手。
那几个家伙终于得到了命令,就要动手。
他们人多势众,就算白胜利手里有菜刀,恐怕也要吃亏了。
唐瘸子一缩脖子,躲到了大柳树的后面。
齐春梅拎着板砖,站在白胜利的身旁,怒目圆睁。
白胜利却不慌不忙,冲吴大宏勾了勾手指:
“来,我告诉你谁给我的胆子。”
然后低声,在吴大宏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齐春梅和唐瘸子都没听清。
可他们却清楚地看到,吴大宏的身子一震,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刚才还满脸嚣张,此刻却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胜利。
眼神中有疑惑,也有恐惧。
他脸都白了,额头上明显的渗出了一层细汗。
“等会儿!别动手!”
他拦住了那几个保安。
白胜利笑呵呵的看着吴大宏,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儿子得管教了,你说是不是?”
吴大宏的喉头动了一下,转过脸,一把揪住他儿子吴老九的领子。
“赶紧的,给人家赔不是!”
局势瞬间变化,现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唐瘸子躲在树后,眨巴着小眼睛,一脸迷茫。
齐春梅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咋回事,手里仍旧紧张的攥着板砖。
“爸,你说啥?让我给他赔不是?”
吴老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儿子你都管教不好?那也别怪我管不住我自己这张嘴了。”
白胜利笑吟吟的说。
“我让你赔不是你听不见啊!”
吴大宏急了,甩手就抽了吴老九一个嘴巴。
吴老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脸委屈,又不敢忤逆他爸。
只好撇着嘴,吭哧瘪肚的对白胜利说:
“对……对不住了。野鸡,野鸡是你们的。”
说完掉头就跑了。
吴大宏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强挤出笑脸,点头哈腰的对白胜利说:
“胜利兄弟,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说完,冲着那几个一脸茫然的保安喊道:
“走啊,还愣着干啥!”
在唐瘸子和齐春梅疑惑的目光中,吴大宏领着几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唐瘸子从大柳树后面绕出来,望着那群人远去的背影,用手抓了抓后脑勺。
“胜利兄弟,这啥情况啊?你跟他说啥了?”
白胜利呵呵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麻袋,慢条斯理的打开,从里面掏出那四只野鸡。
“四只公的,看这体型儿,肯定都三年以上。”
唐瘸子行走江湖多年,情商高的很,既然白胜利不说,他也就不再追问。
啧啧了几声,冲着白胜利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可是真有两下子呀。”
说好的八块钱一只,四八三十二。
唐瘸子凑了个整,给了白胜利三十五元。
唐瘸子嘿嘿一笑,
“胜利兄弟,往后有好东西,就到后面胡同西头,大柳树后面的英红理发店找我。我就不给你俩当电灯泡了,咱们回头见。”
说完,冲白胜利挤了两下眼睛,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怀揣着三十五块钱,白胜利心里高兴。
带着齐春梅,回到派出所门前,解开栓驴的缰绳,赶着驴车,溜溜达达往回走。
走了一阵,齐春梅问白胜利:
“刚才,你到底跟吴大宏说啥了?把他吓成那样?“
上一世,吴大宏跟供销社的小会计张小燕搞破鞋,俩人合伙挪用公款三千多块钱,用来日常挥霍。
八八年夏天,县里的商务换了个新领导,查了他的账。
张小燕为了自保,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吴大宏的身上,还声泪俱下的说都是吴大宏逼她的。
在这年月,三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吴大宏因此被判了刑,蹲了十五年笆篱子。
刚才,吴大宏质问白胜利,谁给他的胆子,敢打他的儿子吴老九。
白胜利只是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句:“是你贪污的那三千块钱给我的胆子。”
挪用公款这事,吴大宏一直以为自己和张小燕做的十分隐蔽。
没想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点了出来。
他搞不清楚白胜利这小子的来路,被吓的屁滚尿流。
当然,这些,白胜利不会告诉齐春梅。
掌握着别人把柄这种事,是一把双刃剑。
他也是情急之下,才想起上辈子的这段记忆,使出了这一招。
他不想给齐春梅带来任何麻烦。
所以他摇头说:“没啥。“
齐春梅沉默了一会,又问:
“那……刚才唐瘸子说啥给咱俩当灯泡,是啥意思?“
这丫头,傻的可爱。
白胜利努力的憋着笑,说:
“他以为……咱俩在搞对象。“
“啥?你……”
齐春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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