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古怪的体验

林明变得更加谨慎起来，老实本分得让很多人看了，都觉得有点奇怪，特别是熟悉他的几名灰衣老道士。不过，他们虽然奇怪，倒也没有多问，毕竟，在仙尘观这种地方，作为一个普通凡人，老实本分，本来就是最应该提倡的生活态度。只有这样，才能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他们非但没有去问林明，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都暗暗地替林明高兴呢，这孩子，终于知道老老实实过日子了。

林明自然不知道别人的想法，他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基本不与那些蓝衣弟子照面。到了晚上，仍然会在观外的塑像下打坐。

其实，仙尘观是一个很大的道观，里面不论长度还是宽度，都有好几里，几乎占据了整个旭日峰峰顶大半的面积。

正因为有这么大，观里的弟子，如果没有事情，一般都留在自己的住处潜心修炼，而那些要外出的修士，能够驾驭飞行法器的，基本都在观中几个与观外东面露台类似的地方，直接飞走了，自然不用到观外来。

而那些修为不足以驾驭飞行法器的小道士，则没有下山的资格，除了十年一度的开山大典，以及考核期后遣送没有前途的修士下山回家，这观外的入口，其实很少有人会经过，上次两个天剑门的修士与四名仙尘观的道士，会从山下走上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属于特例。

总的来说，林明还是挺安全的，尤其是在晚上，他坐在塑像下修炼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晚上，还有修士从这里出来的。所以，他放心得很。

这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在这里修炼，修炼了一会儿，就觉得静不下来。发生这种情况，一般是因为修炼者心绪不宁，这个时候，不能强行修炼，林明也就没有强迫自己，而是直接收了工，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身旁的塑像，发起呆来。

对于这尊塑像，林明的感觉是十分复杂的，有时候他甚至把这尊塑像，当成了自己的师傅，修炼中遇到什么疑难，他都会在这里低声诉说，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得到答案，他还是养成了这个习惯。久而久之，他对这塑像，倒是有了几分感情。

林明托着头，在要塑像下静静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心神一阵恍惚，感觉变得有些错乱起来，他的视角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以他自己的双眼在观察东西，而是以塑像的双眼。

林明一惊，使劲地揉了揉眼，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塑像，还是之前那个灰衣小道士，立刻又放下心来，不过，他又变得疑惑起来，随着修为的提升，这种恍惚感，他已经很少发生了，或者说，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有这种错乱的感觉。

那么，事情就变得很好猜了，眼前这尊塑像，还有什么秘密，自己没有参透。

林明神色一肃，重新整理了心绪，再一次观察起这尊塑像来。谁知他有了准备，却再也找不到先前的感觉，他不由有些气馁起来。结果，他重新开始修炼，发现自己先前的焦躁感已经不翼而飞，很快就重新入定修炼起来。

又过了小半个月，林明的修为，又有了不小的提升，档了几天，就能达到练气五层巅峰的程度，他这天修炼了一会儿，又感觉到心浮气躁，于是他又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盯着塑像发呆。

上次遇到的诡异情况，再一次出现了，林明再次发现，他的视角，又变成了塑像。这一次，他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很有兴趣地看着周围。

塑像似乎没有受到夜色的影响，竟然将周围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葱郁的山林中间，有一条整齐的石阶，向下不断延伸，最后消失在曲折的山道尽头。再往外，是一片片深不可测的虚空，零星地飘浮着一团团云朵，在微风的作用下，缓缓地移动着，不过，或许是因为阵法的缘故，这种移动只是小范围的，并且一直在阵法的范围以内。

什么是阵法呢？林明之前只是听人说起琮，旭日峰外，有一处护山阵法，但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甚至不知道阵法是什么。现在，通过塑像的眼睛，他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了阵法，因为在塑像眼里，这阵法竟然是可见的，是一道可见的光痕，这道光痕是一个闭合的圆环，半整座旭日峰包围起来。

哦，不对，不是圆环，而是一个球形，不止是在平面上，而是从上到下，全方位地将整座旭日峰保护起来。林明不知道这座阵法有多大威能，但他能从这道光幕，是的，这个时候，应该称为光幕了，他能从这道光幕里，感应到里面蕴含着极强的威能。以他的修为，全力一击，对这道光幕，不会造成丝毫伤害，很强大的光幕，林明心里这么想着。

古怪，林明心里涌出这种感觉，因为塑像是固定的，按理说，他应该看不到塑像背面的东西，可是，他现在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是的，他看到了，观里楼阁林立，处处有阵法的痕迹，或强或弱，将一座座功能不同的楼阁庭院，包围在中间。

林明看到了普通弟子居住的小院子，每一个有人居住的小院里，都有激发出来的护院阵法守护着，而观里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藏经阁、祖师殿、丹堂、器堂等重要地方，都有强大的阵法守护，这种阵法，虽然不及护山大阵的强横，但仍然让林明生出无法突破的感觉。

而再往里，就是真人、长老们的洞府了，那边的阵法也是十分强大，有几处与藏经阁的守护差不多，看起来像是真人们的洞府，还有两处，比之真人的洞府更加强大，估计就是两名长老的洞府了吧？林明在心里暗暗推测。

突然，他从一位长老洞府里感应到一阵波动，心悸之下，从这种玄妙的感觉里退了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人也变得十分疲惫起来，似乎耗费了不少心神。

林明默然想了一下，立刻起身，跑回自己的住处，直接蒙头大睡起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林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退出那种玄妙感觉的时候，那处长老洞府里，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者，面上露出古怪之色，低声说道：“怎么有被窥视的感觉？”他甚至放出神识，借助护山大阵之力，将整个旭日峰查探了一遍，他发现了正在跑回住处的林明，不过一扫之下就放过了，他自然不会认为，令自己心生感应的，会是这个小家伙。他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可疑的对象，也就放弃了。

林明一觉睡到天亮，连坚持了好几年的早课都耽误了。但他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连续有好几个人，都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林明看自己好长时间，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问几个灰衣道人，他们盯着他看，是因为什么。

其中一名老道士说道：“一夜之间，感觉你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这名老道士的话，得到其他几人的支持，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道士，更进一步地说道：“以前你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修士压迫感，我们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虽然不如观里的仙长们那么强烈，但毕竟是有的。但现在，你身上的这股压迫感没有了，我靠得再近，也感应不到。小林，你的修炼，不会出岔子吧？”

这人最后用担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先前的老道士也点头问道：“对啊，你的修炼是不是出了问题？听说修炼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不能出半点差错，你还是赶紧去找观里的仙长们问问吧，他们修为高深，一定可以帮你解决！”

林明也是吃了一惊，随后见到大家关心自己，他笑着说道：“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的修炼没有太大问题。”

说到这里，他沉下心来查探自己的情况，很快就有了发现，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全身的法力都收拢起来，没有散发出一丁点气息。难怪了，他们会感应不到自己的灵压。

林明心中一动，渐渐地散发出一点气息来。

那名壮年道士立刻说道：“有了有了，就是这种气息，原来你的修炼没有问题，那就好，那不好。嘿嘿，不说了，还是赶紧去干活吧，不能耽误了早餐。”大家也都陆续走开。

林明站在那里，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之情，他之前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修为暴涨，给自己带来麻烦，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能够控制气息，他就能把修为压制在练气二层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放出了练气二层应有的气息，把多余的气息都压制在经脉、丹田之中，然后步伐轻快地跑去挑水了。

林明跑了几趟，把伙房的水缸装了大半，这一趟回来时，却在观外遇到了费渊。

林明第一时间站定，向费渊稽首道：“见过费道长。多日不见，你可安好？”

因为他见费渊气色不太好，才有这么一问，同时，他也比较清晰地感应出来，费渊的修为，应该是在练气七层的样子。他自己现在是练气五层，能够勉强分辨出七层的气息来。

费渊一愣，刚才似乎有点精力不集中的样子，见到林明，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原来是林师弟。我……自然是很好，你继续忙吧！”

见费渊挥手，一副不愿与自己多说的样子，林明也就不再管他，行了一礼后担着水就走了。

见到林明的背影，费渊喃喃自语道：“还是当一个烧火道人自由一点，不用担心那么多事情，即使得罪了陈观文，也不担心他来报复，反正身在观里，陈观文也不敢打上门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