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
作者:虚拟雨加雪字数:3184字
末世之终极审判
虚拟雨加雪

第一章 噩梦

“……多个国家发布了大雾红色或黄色预警。今天下午十五点以后,即河北、天津、内蒙古之后,黑龙江、吉林、辽宁等地陆续相继了大雾黄色预警。至此,全国三十二个省市自治区,以及香港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台湾地区均陆续发布了大雾红色和黄色预警。国家气象台预计,突如其来肆虐全球的雾霾天气在未来两天仍将持续。预计今天傍晚,我市也将出现雾霾天气,致使空气质量下降,能见度降低。气象专家提醒广大市民不要惊慌,尽量减少外出,必须外出需戴口罩,并注意收听天气预报。好的,现在我们连线在伦敦的前方记者晓晨,听听那里的情况。晓晨,你好?……晓晨?你好,晓晨?喂!……喂!晓晨?……哦,对不起,信号中断,我们的导播会继续联系。现在播报本市其他新闻。新年前夕,市领导分别走访慰问了离退休的老红军、老干部以及……”

陆游峰“啪”关上车载收音机,无聊的新闻让本就萎靡不振的精神愈加昏昏欲睡。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一股寒冽的空气涌入,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些,浑身的骨架依然酸痛,按照过往的经验,这是发烧的前兆。

街道两旁由酒店、邮局、银行储蓄所、饭店组成的水泥建筑鳞次栉比。天气干燥奇寒,虽是周末的下午,却人迹杳杳。路上的车辆不少,却远未到平时拥堵的程度。当陆游峰减低车速,向右慢慢靠拢的时候,产于2005年地老旧奇瑞轿车终于停止了一路上声嘶力竭得狂吼,开始慢慢地喘起粗气。

车子由宽阔的解放大道自西向东行驶,而后右转拐进了南山路,道路立刻狭窄起来。南山路两侧林立的皆是古董式摇摇欲坠的老旧小楼或者平房,行约两百米处,其一侧换成由光秃的槐树、墨绿的针叶松、枯草和灰黑色石土堆垒的山丘。说是山,海拔不过百米有余,叫丘陵似乎更合适些。丘脉逶迤南伸,又折而向东,折角处形成一块凹地。这就是全市赫赫有名的南山了。陆游峰居住的小区就在那块凹地上。

沿途经过一家开业不久的中型超市,原本陈旧的砖石结构的平房经粉刷装潢焕然一新,与对街漆着藏蓝色墙壁的南山街道公安派出所的三层小楼遥遥相对,在一众破败的建筑中间格外醒目。路上的人多了一些,不时有人推开超市的大玻璃门进出,提着大袋小袋的人丝毫看不出购物的热情,呈现的大都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疲态。

虽然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陆游峰仍没有进食的欲望,只是想着睡觉。愈来愈强的睡意让他打消了下车买些东西的想法。车子只是在超市门前缓缓滑过,旋即加速朝前面驶去了。

不多久,远远可以望见南山鑫苑居民小区大门口高高扬起的红白相间的自动栏杆。小区坐落南山脚下,四周围垒石墙,其中以西侧和南侧的石墙最为高耸和老旧,在小区内给人以身陷囹圄的错觉。其实也算不上错觉,因为这里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是一座监狱,一座有着近七十年历史的监狱。彼时这里不仅关押着千奇百怪的犯人,尚兼着执行处决死刑犯的功能。所以真正赫赫有名的不是南山,而是南山大狱。

监狱迁走以后,出于商业上的考量,一段时间没有开发商敢触禁犯忌开发此地。直至本世纪初,城市的居住用地越发拥挤不堪,始有南方一家房地产企业买下这块地皮。这个小区本是一期工程,保留了西南两面大墙,东侧和北侧石墙扒掉,扩大了中间的面积,垒以简易的砖墙代替。中间矗上十来栋高低不齐的居民建筑。二期工程不知什么原因,时至今日一直没有开工。

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陆游峰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警察,工作敬业勤恳,却不善于钻营,功劳奖章一大堆,最后在一个派出所做民警做到退休。母亲是一名幼儿教师,年轻时白皙高挑,能歌善舞,面对多位追求者却喜欢上了略显木讷的父亲。多情的母亲向往着“沾衣不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江南风情,父亲也厌倦了北方都市的狡黠冷漠。他们给陆游山留下了这处两居室八十平米的住房,双双相携去南方追寻他们年轻时的梦想去了。

2017年12月21日下午4点,已经33岁却仍然孑然一身的律师陆游峰,开着他那辆白色老式奇瑞轿车,驶进了南山鑫苑居民小区东南角自家的楼前。小区寂静如常,柏油车道边上疏疏地停了几辆颜色不一的轿车,两旁步道铺着彩砖,间或矗一根通体漆黑仿欧式六角路灯。

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无雪无风却奇冷的冬季的下午,陆游峰神情恍惚地下了车,抬起头,越过毗邻小区南山的顶端,在南方天际处,可见橙色的雾蒙蒙浓浓的一片迎头压来,在白寥寥日光的强力透射下,隐隐泛出一丝丝妖异的光芒。

“快跑!”刚才还跟自己要孙子的母亲,突然用力地推着他,睁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陆游峰疑惑地看向在旁边的父亲,立时如被一盆雪水兜头浇下,魂飞魄散。父亲黝黑憨正的脸不知何时变的陌生狰狞,毛骨悚然,活像一具刚出土的千年木乃伊,张着鲜血淋淋的大嘴僵硬地向他步步逼来,陆游峰如被定住动弹不得,绝望至极。恍惚中父亲死命地拽着母亲,母亲的脸霎时变得和父亲一样地恐怖,嘴里渗出两颗寸长獠牙,滴着鲜红的血。场景忽换,现在连陆游峰自己也说不清是在乡村还是在城市街道,无数人影在跑,在叫,楼塌地陷一般.恍惚中陡然生出一种极端嗜血的渴望,所有的人惊恐地望着他,随即发一声喊迅速散开了。父亲和母亲携手出现在他面前,一脸的冷漠,父亲手里提着一根黝黑棍子,陆游峰张张嘴,却根本说不出话。父亲执着地挥起棍子,兜头劈下,一团黑影在眼前急遽扩大。万念俱灰下,陆游峰终于叫了出来,但是发出来的却是一种奇怪的音节。

丛噩梦中惊醒,陆游峰发现全身尽皆湿透。

仿佛置身于一个庞大的自由市场,各种奇怪嘈杂的声响纷至沓来,在脑中挥之不去。无数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地叫喊,汽车报警器时断时续的鸣响,玻璃粉碎的的声音;房门外走廊是或缓或急、或深或浅的脚步声,砸门、摔门声,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陆游峰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焦热的额头,干裂的嘴唇,冒火似的喉咙,陆游山很想起来喝点水抽根烟什么的。但是他起不来,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起来,即使他不太敏感的嗅觉依然感觉到身体所排的汗液的腥臭。刚才的梦境真实的让他依然心有余悸,那种绝望的心理体验让他战粟不已。他就这么空空木木地望着半空的黑暗处发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昏睡过去。

陆游峰自己都说不清楚被噩梦惊醒了几次。几乎雷同的梦境,同样的恐怖血腥,使得他开始漠视了自己对梦境的恐惧。每次醒来,迎接他的都是墨一样的黑暗,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是,外边时远时近嘈杂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直至归于寂静。

陆游峰最后一次醒来是真真正正地睡醒了。此时天光大亮已近中午,透过卧室南窗的玻璃,可以看见南山半山坡上散落在杂草丛中几堆孤零零的坟包。

呆坐在沙发上,神清气爽、除了饥肠辘辘再无其他不适感觉的陆游峰托着下巴,瞅着对面墙上的电子挂钟发懵。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12月24日星期一,也就是说他足足睡了两天三夜。狠狠吐了一口气,陆游峰先到卧室扯了被焦黄的汗渍浸透了的床单塞进洗衣机,冲了个热水澡,剔去脸上长的有点打卷的胡须,而后走进厨房,准备为自己简单地做些吃食填一下空空的胃口,随意瞟了一眼窗外,怔了一下,随即便瞪大了眼珠子。

厨房的窗子北朝向,对面是小区二号楼,两楼之间逾十几米的空间。周五下午他所见的那片橙色的雾霾已经消失殆尽,阳光依然惨淡如常,天空却是前所未有的湛蓝清爽。虽然是正午,对面的楼体依然遮出一抹阴影。阴影里两个人背对着陆游山的方向并排坐在一块条石上,纹丝不动。从背影看应该是两个老太太。稍远处似是一个中年男人,顺着二号楼的阴影来回缓缓踱步,步伐僵硬,像得了脑血栓,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垂着头看不清摸样。路面上异常狼藉,就像被风扬起的垃圾洒满一地,碎纸破布,撕烂的衣服,数不清的塑料袋,几只鞋子,一只黄色的叫不上名字的卷毛小狗,仰躺在车道中间,腹部开出一个黑色的窟窿,旁边还有一个整状的蓝色双肩背包。自己的车子还是安静地停在道边,没什么异状,前面一辆蓝色别克轿车,车的后风挡玻璃碎裂成了蜘蛛网状,驾驶室的门敞着,下边一滩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已经干涸留下的痕迹,还有一只,手?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