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局

“少胡说八道！天明！五五年剿匪那会少了我们的？还是前几年上山挖土炼铁少了我们的？我们那会比现在小的多，哪有什么力气做事！”

三两句话驳得余天明面红耳赤。

余学成不咸不淡道：

“你只管叫他带人来，这不是一个人搬得动的，来的人多了到时候村子里要平分也分的公平。”

余天明叹了口气。

“哎，学成！哎！你.”

“这毕竟是你的功劳。我听你的。”

火堆旁的汉子一脸犹豫，唉声叹气半晌，还是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没了吃饭的胃口，余天明有些烦躁的起身。

余天明的心思，余学成不用想就知道。

见他意外的顺从自己，剩下的话余学成就没再提。

只见余天明收拾起行李来动作麻利，把粮食装好了板车，还细心的在上面都用土匪尸体上扒来的绳带扣了个结实。

完全没有要叫自己帮忙的意思。

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不复往日玩闹，带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余学成暗自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说这是可悲的厚障壁。

余学成虽然做敌后侦查的时候也看过几本鲁迅先生的书，但他一直不太赞同。

厚障壁怎么了？

厚障壁好啊！

若非是有了尊敬和服从，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所谓的“厚障壁”呢？

余天明看着记忆里从未出现过的带着些服从的余天明，心底只觉得大石落地。

看来自己这番表现着实镇住了余天明。

感叹自己这兄弟也不过如此的同时，余学成心头沉重的负担轻松许多。

也好，连知根知底的余天明都在看见尸体后改变了不少。

更不用说青塘村的生产队和民兵。

也算是符合计划预期，省下了许多麻烦。

是的，余学成此刻也只是小试牛刀。

真正的震慑对象并不是自己的好友。

但他必须尝试，这也是为了余天明着想。

刚才他之所以不细细解释，而是直接命令，是一种测试。

测试这计划之中至关重要的部分是否真如他想象那般有效，高效。

敌后侦查，难免会遇到许多生人。

要快速的拉起一支敌后队伍，光靠说是没有用的，要的是血淋淋的现实冲击。

既然重生回来，他余学成肯定是要离开这个村庄的。

他脑袋里的记忆，带着太多战士的希望，承载着彻底逆转这十年灾荒之下各地缺粮逆境的可能性。

但青塘村里还有许多在意的人，

其中也包括余天明在内。

重生前，在这个时间段的余学成还只是个孩子，护着三婶这个寡妇和家里女眷的，是余学成和余天明两个人。

因为中印边境的战役，小名大兵的大军叔被再次抽调去当教官，村子里又因为山匪抢劫换了新的村支书。

那是一段相当黑暗的岁月，余学成信得过余天明也是因为记忆里的那一次次互相帮扶。

余天明的确信得过。

但余天明是个男人，三嫂和三叔女儿的安全，他无法就这样托付，特别是三嫂。

要是辈分乱了那他可不答应。

身为曾经的侦察连尖刀排头头，余学成的心思远比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要缜密。

心知之前的许多动荡让余天明觉得这村子里人心诡谲。

也明白余天明的担忧其实完全正确。

余天明甚至还高估了接下来灾年期间村子里的善。

重生之前，余学成记忆里没少发生龌龊事，其中之恶，连战场也难及分毫。

“灾年真正的危险，并非吃食，这大山苍茫，万类自由，其实吃食从来不是问题。”

“真正危险的是人心。”

“不过现在看来，震慑效果不错。我倒也能放下心来安排之后的计划。”

身为侦察连尖刀排长，余学成不仅在有限的十几年中学会了读书写字，学会了侦查兵必备的语言暗号，还学会了敌后收集情报必备的一些手段。

最大的收获，还得是坚定的信仰和行之有效的辩证法。

“如今，倒是不似从前那般被恐惧和仇恨蒙蔽双眼。”

“其实解决办法还是有的。曾经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要如何一边在外打拼一边看护好亲族女眷这种事情。”

“这里可是山疙瘩，在外面当兵信都难寄，当时是真的很担心。”

“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了破局的可能性。很高的可能性。”

重生前，年少的余学成可望不可及。

对现在的余学成来说，很简单。

甚至只是顺手的事情。

凡事要辩证看待。

龌龊事会发生，那是因为重生前的他只是个瘦弱的毛头小子。

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没让村民见见世面，有些宵小自然就少了敬畏。

在现在的余学成看来，等村子里的人见了这一地尸体，根本没人会再为难余天明。

没人敢仗着家里男丁多欺负他余学成的兄弟姐妹。

回忆里那种龌龊事，也没可能发生。

有的时候手里拿着枪，并非是为了杀人，也可以打消那些恶徒不必要的邪念。

至于提前杀死那些之后会制造混乱的害群之马。

余学成摇了摇头。

那不是个办法，青塘村的运转需要人手，那群人又恰好是青壮。

更何况他没有理由。没有证据来证明以后这些人会做错什么事。

就算是民兵队员，也不能乱杀同僚。

万一出了问题，在他余学成履历上添了污点，恐怕还会连累到亲眷。

毕竟上战场之前，还有那场动乱

余学成摇了摇头。

总之他的履历不能出问题。

对于那些害群之马，震慑一番直接熄了他们的小心思更为简单直接。

从新兵蛋子到浴血搏杀，到敌后伪装商贩收集情报，最后登上越战战场。

经历了那么多。

他余学成重生回来，可不是什么十几岁少年心智。

早就比余天明看的更透彻。

是，把这些偷偷的去县里换回粮食，打造粮仓存储在这大山之中。

没问题，这样做余天明有什么事情往山里一钻，那就是山里灵活的狗。

但三婶呢？她女儿呢？

她们寡妇母女怎么办？谁来照顾？

藏着掖着，只是多了些粮食，人该抢你的不会手软。

防贼千日，贼偷一时。

那不是个办法。

亮出家伙事，不战而胜，叫小偷强盗生不出歹意！才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