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寒“吸溜”一声，悬在半空急速旋转、散发着邪气的蚀心骨笛猛地停住！

笛身上闪烁的暗红符文，光芒顿时减弱大半。

房间里的灰黑色邪气像潮水退去，迅速变淡、消散。

那些侵蚀心智的呜咽和骨骼摩擦声也骤然变小，断断续续，没了力气。

地上抽搐的技术员们症状减轻了，虽然还在呻吟，但不再伤害自己。

“邪能读数…暴跌！”一个技术员盯着仪器屏幕上陡降的曲线，声音都变了调，“活性…被压住了？！”

“他…他把邪气本源…吸走了？！自己能量还增强了？”另一个技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吓的，也是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人体怎么能承受…还…还升级了？！”

白月魁收刀，刀尖点地。

她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杨寒，又看看明显萎靡的蚀心骨笛，眼神极其复杂。

震惊、警惕、审视，还有一丝…荒谬。

杨寒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觉得浑身是劲，刚才摔的疼也轻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指着蔫了的骨笛，眼睛发亮地冲白月魁说：“队长！你看！我说我能‘处理’吧？立竿见影！这售后，五星好评不过分吧？那啥…工钱结一下？刚才那下‘高危作业’，得算特殊津贴！”

——

杨寒没等到“特殊津贴”，反而被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西装带进一间风格不同的办公室。

这里没有地下基地的冰冷感，显得沉稳：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个有力的“镇”字，角落有茂盛的绿植。

空气里有淡淡的茶香和雪茄味。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熨帖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他国字脸，鬓角微霜，眼神平和，嘴角带点温和的笑，像个大学教授。

但当他抬眼看向杨寒时，目光仿佛能穿透身体，看到深处。

无形的压力，比白月魁的刀更沉。

第九局云城分局局长，周镇山。

杨寒大咧咧在对面真皮沙发坐下，还拍了拍扶手：“嗯，这比审讯室的铁板凳强！领导会享受。”

他完全无视旁边黑西装紧绷的脸和周镇山深不可测的目光。

周镇山没在意他的态度，拿起桌上一个平板，滑动着屏幕。上面是废弃工厂、地下测试场和C区的数据和视频片段。

他看得不紧不慢，脸上温和的笑意没变。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平板屏幕的光映在周镇山的镜片上。

杨寒等了半天，坐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咳，领导？看完了没？能谈正事了吗？比如…见义勇为奖金？精神损失费？还有刚才那‘高危作业’的津贴？对了，那桃木剑算工伤吧？我觉得跟我有缘…”

周镇山终于放下平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杨寒脸上，笑容依旧：“杨寒先生，你的能力，很有趣。”

“那是！”杨寒立刻挺直腰板，“独家秘方！领导，考虑长期合作不？我实在，要求不高，钱到位，什么都好说！刚才那种‘韭菜盒子’…管饱就行！”

“管饱？”周镇山轻笑一声，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第九局，不做亏本买卖，不养闲人。你的能力，价值大，风险…也大。”

他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合同，推到杨寒面前。

封面是烫金字：《第九局特殊外勤顾问聘用协议》。

“看看。”周镇山语气随意。

杨寒一把抓过合同，直接翻到后面。前面的条款他当废话。眼睛精准扫向“薪酬福利”：

甲方（第九局）需向乙方（杨寒）支付：

1.基础年薪：人民币120万元（税后，按季度支付）。

2.任务津贴：

—D级任务：5万元/次。

—C级任务：20万元/次。

—B级及以上：面议，上不封顶。

3.装备使用权：乙方执行任务时，可申请使用甲方装备（含特殊物品），损耗甲方承担（故意损坏除外）。

4.特殊能量补贴：根据任务及乙方需求，甲方提供安全处理的“非有害特殊能量”（乙方称“韭菜盒子”），供乙方吸收。配额视任务及能量性质定。

5.福利保障：按国家最高标准缴纳五险一金（含补充公积金），提供顶级商业医疗保险，带薪年假15天等。

杨寒的眼睛瞬间亮了！呼吸变粗。一百二十万！税后！任务提成！装备白用！“韭菜盒子”管够！五险一金顶格！

这哪是合同？是金光大道！

“签！现在就签！”杨寒激动地差点拍桌子，手指悬在签名处，又猛地停住。

他抬头，眼神锐利：“等等！领导，这‘酌情提供’、‘具体配额’…太模糊！万一我饿了？任务消耗大呢？得有个保底！至少…一个月管够一顿‘韭菜盒子’自助吧？五险一金，公积金基数按哪个档？年假…加班怎么算？三倍工资有吗？法定节假日出勤呢？…”

他语速飞快，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周镇山脸上。

一条条，抠得极细，从“韭菜盒子”的保底单位（他提议用“盒”），到加班费计算（建议按分钟），再到因公负伤导致送外卖差评的补偿…锱铢必较。

旁边记录员的手腕开始发抖，笔迹扭曲。

另一个黑西装额角青筋跳动。

周镇山脸上温和的笑，第一次出现一丝极细微的僵硬。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慢说：“杨顾问，‘韭菜盒子’不是无限量，本身很危险，过量吸收后果难料。配额按科学评估。福利细节…”

他放下茶杯，发出轻响，“严格按国家法规和我局最高标准执行，放心。”

“最高标准？白纸黑字写清楚啊领导！”杨寒不依不饶，指着合同空白处，“补充条款！必须加！公积金基数按本市上年度职工月平均工资三倍！加班费基数按年薪折算日薪再算时薪！‘韭菜盒子’保底每月一‘盒’，标准参照今天C区那个浓度！还有，预付金！先付三个月基础年薪当安家费！三十万！现金还是打卡？我卡号是…”

周镇山：“……”

办公室里只剩下杨寒的讨价还价和周镇山手指敲击桌面的“笃笃”声。

最终，一份附加了三页密密麻麻小字补充条款的合同摆在杨寒面前。

周镇山脸上的笑依旧温和，眼底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杨寒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了名，按上手印。动作透着“赚了”的得意。刚签完，他就伸出手，拇指食指搓了搓，眼睛发亮地看着周镇山：“领导，预付金？”

周镇山对旁边一个僵住的财务人员点点头。

滴！

杨寒的手机短信响了。

他飞快掏出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看着银行入账短信上那串零，眼睛发直。

“哈哈哈哈！发财了！”他猛地从沙发弹起来，兴奋地挥拳，又想起什么，立刻点开手机上的“老王烧烤”APP，动作飞快。

办公室空气再次凝固。

只见这位刚签下年薪百万合同的第九局“特别外勤顾问”，正在APP上疯狂下单：

烤羊腰子（特大份，变态辣）x5

烤羊腿x2

烤生蚝（蒜蓉）x20

烤韭菜x10

……下单金额直奔四位数。

更窒息的操作来了。

下完单，杨寒手指飞快切换，点开“骑手接单”平台，精准地抢到了自己刚下的那单！

“搞定！”他满意地收起手机，对周镇山和几个表情失控的黑西装、财务人员，露出一个朴实又精明的笑：“肥水不流外人田！配送费，省了！对了领导，发票抬头写‘第九局特殊外勤顾问办公室’行吧？记得报销！”

周镇山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缓缓吸了口气。

办公室门被敲响。

白月魁推门进来，还是一身黑色作战服，拿着一个薄档案袋。她没看杨寒，直接把档案袋放周镇山桌上，声音清冷：

“局长，‘工厂事件’线索指向明确。目标地点：城西，慈济废弃医院。监测到C级能量波动残留，符合‘蚀心骨笛’特征。邪修组织‘往生教’活动痕迹明显。”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杨寒，冰冷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认命的复杂。

“任务简报已生成。行动小队：白月魁（队长），杨寒（顾问），‘鼠标’（技术支持）。即刻出发。”

杨寒还沉浸在省钱喜悦里，一听“任务”和“C级”，眼睛“噌”地又亮了。“C级任务？二十万？！”

他瞬间忘了报销，摩拳擦掌，“走走走！快点！时间就是钱啊白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