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长安（二）
若是放在十年前，谁也不敢说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攻破这号称天下第一城的大唐之都，甚至是当初某个人能够三入长安而如亭廊，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而今日，李太白破长安，也必将成为大唐史册中的浓厚一笔。
同样的，另一人的表现也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那个世人印象中，只识占卜种花，甚至被人讥讽为江湖神棍的方士，成为了自开唐以来第二个能够阻挡李白脚步之人。
一人攻城，一人守城。
大唐长安，变成了两名当世散仙的斗法台。
张狂肆虐的剑气扫向天际，而从那玄妙的圆形法器中扩散出的金芒，不紧不慢地将剑气一一化解。
李白稳稳地落在一处高楼的屋顶上，狭长的眼眸微眯，嘴中开始微微喘息。
不过对方似乎也并没有占丝毫的上风，法器金芒比起最初已显黯淡，本就白皙的脸色，也因为真气消耗而更为苍白。
“好一个种牡丹的明世隐。”李白淡淡道。
“好一个谪仙人，李太白。”明世隐依然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李白缓缓伸手放开手中之剑，青莲剑自行飘浮而出，李白双指一点，口中轻吟：“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明世隐如临大敌，原本舒展的眉头立时紧皱，他能够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剑意在李白周身汇聚，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左手操控法器，右手挥动匕首，同样强大的气息也开始不断汇聚。
两股气势，逐渐变为分庭抗礼。
寻常人看不出来，但那些略有修为之人，便能清晰地看到两股力量几乎要把长安城的天空所撕碎。
……
远在万里之外的魔种大军，一名肥胖壮硕的魔种将领缓缓步出，他狰狞的面目，注视着那长安方向的天空，然后随手抓过一名从队伍面前走过的人类俘虏，随手捏碎，怒吼一声道：“有人已经在长安之上，而我们还在此处闲逛，把俘虏全部杀光，攻向长安城！”
……
正在寂寥的官道上独自驱马的男子，突然拉住缰绳，惊异地注视着身后的天空，他知道在千里之外，这个方向，是他这一生都在守护的长安城，他坚毅的眼神逐渐被担忧所充斥，口中喃喃道：“陛下，元芳，你们没事吧？”
……
在更东面，远在大唐之外的国度，一名身披铠甲的男子，背上是一把令人恐惧的巨大镰刀，在他的脚下，是一个几乎如同一座城市般巨大的深坑，而坑内，无数的尸体堆叠在内，并且仍有源源不断的活人被推进坑内。
“将军，所有赵国俘虏皆已投入坑内。”一名副将单膝跪地道。
而这名高大的男子平凡的脸上，面色阴沉，一言不发，正欲挥手下令，但是眼神倏然一变，回过头去，虽然距离已经极远，但是那个方向的天空，出现了连他都不可思议的力量。
“散仙之力吗？”
……
巨鹿战场，两军对垒。
楚军为首，身披黑龙玄甲，胯下踢云乌骓马，手中霸王破阵枪，双目炯炯，威风凛凛，乃堂堂西楚霸王。
秦军当前，乃紫金锁子甲，一匹赤红大宛马，左手龙雀刀，右手湛卢剑，面色肃杀，为秦国大将章邯也。
两军拉开阵仗，已是蓄势待发。
突然两人同时察觉到远处天空，遥遥万里，那股惊世骇俗的可怕力量，似乎要将那里的天空撕裂。
“是什么人？”
“不可思议。”
……
魏国都城邺，英俊森冷的青年缓缓走过那座多年未见开启的宫殿，对宫殿正门行完礼正准备离去，突然被某一个方向传递而来的力量所吸引，就在他惊愕之间，身后的宫门突然开启。
他急忙回过头，注视着从门内步出的身影，单膝跪地道：“恭迎父王出关。”
而那名从门内步出的中年男子，目光冷厉地望着那股力量传递而来的方向，喃喃道：“散仙的力量，长安城吗？我……还差得很远。”
“父王？”青年惊愕地询问道。
“阿丕，去把仲达、文和、仲德三人找来见我！”
……
雅致的房间内，两名男子在窗口悠闲地下着棋，那名手执羽扇的中年男子，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正欲落子，手中却微微一顿，目光出神似地望向了窗外。
“先生？”他对面的青年困惑地提醒一声道。
“幼常啊，这天，要变了，这棋局，也要变了。”
“……先生莫不是又要悔棋？”
……
伤痕累累的元芳在城市之中不断跳跃，呼喊驱散过于靠近的人群，他回过头去，看到那两股力量的疯狂汇聚，他不敢想象，这样的力量一旦相互碰撞，会对长安城造成多么可怕的破坏。
元芳奔向一名还在不断向前靠近的青年男子身旁，呵斥道：“不要再往前了，你想死吗？”
“关你屁事呀！老子高兴！这种近距离的观摩，一定会让我受益匪浅的！”青年男子不知死活地推开元芳，然后乐呵呵地冲向了前方。
元芳焦急地抬起头，看到明世隐的眼瞳已经变为赤红，他脸山的咒印斑纹也变得更为诡异。
至哉坤元，万物资生。
大地之坤！
而李白那一头，也是吟唱出诗句：“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随着招式落定，两股惊世骇俗的力量在长安城天际缓缓碰撞在一起，天地寂灭，日月无光。
而在下一个瞬间，两股力量变成了可怕的风暴，无数凌厉的气流肆虐而出，长安城内的建筑稍稍触及，便支离破碎。
“天策军，结不动如山阵！”
“是！”
随着气势如虹的声音齐齐呼喊而出，两名高大中年男子，正分立长安两座城门，一人金甲，手中双锏，一人玄甲，手持金鞭，他们是长安最后的两座城门，大唐最后的守护神。
在两人的布置下，两万天策军，在城内结起大阵，抵御那些流动的气息。
然而依然有着不少漏网之鱼，轰入城内，不少百姓已经遭殃，并且那两名散仙所汇聚冲击的力量，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何种变化，到那个时候，估计连二人也只能避之锋芒。
但是这长安城，必毁无疑。
“太白先生，明大人，在下李靖，且听我一言，你二人若再不收手，这长安城数百万人的性命，可就都没了！”
一名中年男子以内力传音，突破这可怕的气流，直入众人耳内。
“那长城守军的数万性命，怎么算？”李白怒喝。
“去找那些魔种算去！”满头大汗的玄甲将军，把金鞭对着李白，同样用惊人的内力将话语传出。
“太白，是我王昌龄，千万不要因一时意气铸成大错！”
“李太白，敝人王维，长城之事，我等已经收到消息，但是长安百姓是无辜的！”
“太白先生，下官贺知章，即便你今日拼着一招散仙之力，也不过是与明大人两败俱伤，并不能解决丝毫问题呀。”
“太白先生，老夫刑部侍郎高适，请先生给一分薄面！”
“太白先生！请收手！”
李白听到那无数曾与自己把酒言欢，自诩好友之人，纷纷出言劝阻，他将目光投向对面，云淡风轻的明世隐，李白突然冷笑，癫狂地指着地上那些不敢露面，只言其声之人，大声道：“看来在各位眼中，我也成了一号灭世魔王，无妨无妨，我李太白自问对得起天地万物，他人所想又与我何干？罢了罢了……”
“先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李白凄然冷笑，手中剑器挥向能量风暴。
对面的明世隐察觉到李白的用意，也不由暗舒一口气，手中法器变幻，口中喃喃：“中孚，风泽，是为虚舟。”
两个始作俑者一人引导，一人自保，李白的大河之剑，则是以最后一股散仙之力，将这股足以摧毁整座长安城的能量风暴轰出长安上空，直飞终南山脉。
千里终南山脉，被这股力量，生生撕开了一条甬道，后人将其称为“太白津”。
……
远在沦陷区，魔种大军还未来得及殃及的小村庄内。
消瘦的身影无力地扶在门边，他抬起头来，惨白色的短发，森冷的右眼上有着一道可怕的伤疤，深色的面罩将他的面貌遮盖，不知真容。
他死死地盯着长安方向的天空，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陷掌中，鲜血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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